第44章 诡异樱花树下的生死谜团(2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6208 字 15小时前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碎成粉末,连一点可供抓握的残骸都没有留下。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撞着耳膜,发出轰隆的巨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只有他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像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他不是鬼。鬼没有这样实在的形体,不会在草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指尖触碰花瓣时,那花瓣也不会随之颤动。他也不是我的幻觉,因为那声音如此真切,带着他独有的、微微低沉的共鸣,敲打在我的鼓膜上。

那他是什么?

我杀死的那个,又是什么?

“啊……啊……”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单音,像垂死的动物。我想问他,想尖叫,想扑上去撕扯他那张完美的假面,但身体被无形的枷锁捆缚,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碎的、密集的嗒嗒声。

林远,我的丈夫,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我的崩溃。他收回触碰花瓣的手,揣进羊绒衫的口袋里,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家花园里散步。他甚至微微俯身,凑近那些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奇怪,”他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像有点特别的味道。不像普通的花香。”

是血腥味吗?是泥土埋葬的气息吗?我混乱地想。

他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似乎也并不期待。他转过身,朝我走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阴影随着他的移动,逐渐将我笼罩。我瘫在冰冷的泥地里,仰头看着他逼近的身影,如同看着一座压下来的山。

他在我面前蹲下,视线与我齐平。那双眼睛里,曾经盛满过我称之为爱意的东西,此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探究式的兴味,像科学家观察一只陷入绝境的稀有昆虫。

“脸色这么白,”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脸颊,“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在他的指尖碰到我之前,我终于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栅栏上,痛楚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瞬。

“你……你……”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你到底……是……什么?”

他歪了歪头,脸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完美得无懈可击。“我?我是林远啊,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他的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还是……这几天一个人在家,太想我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向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纹路清晰,是一双活人的手。

“走吧,回屋里去。外面冷。”他说,笑容无懈可击。

我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那副皮囊下找出裂缝,找到任何非人的证据。

他的手悬在半空,片刻,自然地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维持着。“好吧,如果你喜欢待在这里。”他转身,朝屋子走去,踏上台阶,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灯光将他的身影吞没。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那棵沉默地盛开着三色怪花的樱花树。

我在栅栏边蜷缩了多久?不知道。直到四肢冻得麻木,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恐惧并没有因为他的暂时离开而消退,反而像渗入骨髓的寒气,更深刻,更绝望。

我必须回去。我不能留在外面,和这棵诡异的树在一起。

我扶着栅栏,颤抖着站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步一步,挪向那扇透出温暖光亮的玻璃门。每靠近一步,心脏就缩紧一分。

推开门。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他常坐的那张沙发靠背上,随意搭着他的一件外套。电视柜上,还放着他看到一半的书。空气里,甚至隐约残留着他常用的那款须后水的淡淡清香。

一切都在宣告,他只是出了一趟差,刚刚回家。

而我知道不是。

我站在玄关,不敢再往里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在洗澡。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浴室门打开,他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

“还站在那里干嘛?”他语气自然,“快去洗个热水澡,暖和一下。你身上都是泥。”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想接过我脱下的、沾满泥土的外套。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外套掉在地上。

他的动作顿住了,看着我的眼神里,那丝伪装的困惑下面,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别的什么,极快,快到我无法捕捉。是嘲讽?还是……满意?

他没有勉强,只是耸耸肩,弯腰捡起我的外套,走向洗衣篮。“随你吧。”他说,声音平静无波。

那一夜,我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他几次从卧室出来,叫我回去睡,语气温和如常。我充耳不闻。后来,他也不再勉强,只是偶尔,我能感觉到卧室门缝下那道阴影,他在那里站了很久,静静地,像一尊守夜的雕像。

天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不散我骨子里的寒意。

他像个真正的、体贴的丈夫一样,准备了早餐,简单的煎蛋和牛奶。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

“吃点东西。”他说。

我看着盘子里的煎蛋,蛋白边缘微微焦黄,正是他习惯的火候。牛奶冒着热气。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可怕。

我拿起叉子,手抖得厉害,金属碰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抬起头,看着他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他自己那份,动作优雅。

“昨天……”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警察来了。”

他咀嚼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咽下食物,喝了口牛奶,才抬眼看向我,眉头微挑:“哦?为什么?”

“有人举报……说你失踪了。”

他放下杯子,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和无奈的笑意:“肯定是公司那几个家伙。我这次出去处理的事情比较敏感,行踪保密,可能让他们误会了。”他顿了顿,看着我,“你没跟他们解释吗?”

解释?我看着他坦然的神情,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说辞。

“我……”我语塞。

“没事了,”他安慰我,伸手过来想拍拍我的手背,我迅速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误会解开了就好。我今天就去公司露个面,让他们放心。”

他吃完早餐,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整理着袖口,一边对我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后院那棵樱花树,开得是挺特别的,对吧?”他朝我笑了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无比正常,又无比诡异。

然后,他拿起公文包,像过去的每一个工作日一样,出门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

我猛地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他走向车库,开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出了小区,汇入清晨的车流,消失不见。

他不是鬼。他开着车,在阳光下,去了一个所有活人都能去的地方。

我瘫坐在窗边的地上,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几乎将我吞噬。我杀了他,我确定。刀子捅进去的触感,温热的血,泥土的气息……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可他回来了,以一种我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方式。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后院。

阳光下,那棵樱花树的三色花朵,颜色似乎更加浓郁、更加刺眼了。惨白,暗红,墨蓝,扭曲地交织在一起,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树下的泥土,被警察和我自己翻动过,看起来平整而普通。

那里到底埋着什么?或者……曾经埋着什么?现在,那里又有什么?

林远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他回来了,带着一个我无法窥破的秘密,和一棵从他(或者说,从“那个他”)的尸身上生长出来的、沉默的、妖异的花树。

这个家,不再是家。它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我是一个被迫参与演出的、惊恐的演员,而导演,是那个微笑着的、熟悉的陌生人。

而我,甚至连剧本的第一页,都还没有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