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疤脸汉子啐了一口道,“连这犄角旮旯山匪都知道,这悬赏传得也太快了。”
木念心里咯噔一下。
这意味着,以后他们面临危险,不仅是朝廷追兵,还有无数被巨额赏金吸引来的三教九流、亡命之徒,防不胜防。
顾长渊把纸攥成一团,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沉默片刻,看向木念,语气沉重:“木姑娘,你都看到了。这地方,不能待了。”
木念点头。山匪能找到这里,说明位置已暴露。下一波来的,可能就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了。
“必须尽快转移。”顾长渊下定决心道,“龙帅的伤……”
他看向老军医。
老军医为难道:“将军,龙帅刚有起色,此时移动,风险极大啊!而且,能去哪?”
顾长渊也沉默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内部不稳,外敌环伺,带着一个重伤员和一群老弱妇孺,能往哪里走?简直是绝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检查匪徒遗物的一个年轻士兵,“咦”了一声。
他从一个匪徒怀里摸出个小布袋,倒出来的不是钱财,而是几颗灰白色、指甲盖大小的石头?
“将军,这是什么?”年轻士兵把石头递过来道。
顾长渊接过来看了看,皱眉道:
“像是盐土矿的碎渣?”
北境有些地方产这种劣质盐土,百姓会刮来勉强用。
木念心中一动。她凑近了些,仔细看着那几颗灰白色石头。
这颜色,这质地不是普通的盐土。
她前世接触过一些地质知识,这更像是石灰岩?或者某种含有石灰成分的矿石?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木念的脑海。
水泥。如果能找到石灰岩,再找到黏土……或许,在这逃荒路上,她不仅能救人,还能筑起一道暂时的屏障?
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她现在不能说。
就在这时,秦奎低呼一声:“将军,龙帅……龙帅的手刚才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草榻上。
龙溟依旧闭着眼,搭在身侧的手,手指的确比刚才更明显地蜷缩了一下。
老军医赶紧上前搭脉,脸上露出惊喜道:
“脉象,脉象又稳了一些,真是奇了。龙帅的求生意志极强,加上木姑娘的方子,或许真有希望。”
顾长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喜色。龙帅能醒,就有了主心骨。
他立刻下令:“抓紧时间休息,处理伤口。天黑之后,我们趁夜转移。”
“将军,往哪个方向走?”有人问。
顾长渊看向北方,那是龙溟曾经镇守的方向,也是朝廷势力相对薄弱的地方。
“往北,进山。山高林密,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将军道。
众人领命,各自忙碌起来。
木念帮着老军医给受伤的兵士清洗包扎伤口,她悄悄在清洗的水里掺入极少量的灵泉水。不敢多放入灵泉水,怕引人怀疑,只希望能帮他们扛过感染的风险。
她一边忙,一边留意着顾长渊派人从匪徒身上搜刮来的那点可怜物资——几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几把豁口的刀,还有那几颗灰白色的“石头”。
转移是必然的,北面深山是唯一的选择。深山意味着更恶劣的环境,更多的未知。
龙溟伤势未明,追兵和赏金猎手如影随形,内部人心浮动。
而她自己,除了要保护母亲和妹妹,还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龙溟的身份,顾长渊这些残兵的忠诚,还有那看似遥不可及的水泥念头……
天黑下来,山风更冷了。
队伍默默收拾着仅有的家当,准备踏上生死未卜的夜路。
木念最后看了一眼那几颗灰白色石头,将它们小心地收进了自己的包袱最底层。
或许,这不起眼的东西,会是绝境中的一丝转机?
黑夜如墨,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短暂停留、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山坳,隐入北方莽莽的群山阴影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半个时辰,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山坳入口。
为首一人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打斗的痕迹和尚未干涸的血迹,又捡起一块被遗落、沾血的布条。
他放在鼻尖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刚走不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