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入殓师与死亡倒计时的奇遇(1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6254 字 7小时前

死亡在敲门,而我在门后

我天生能看见将死之人身上的倒计时。

为此当了十年入殓师,送走无数生命。

直到新来的实习生头上显示着「00:00:03」。

我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时钟停在了最后一秒。

他诧异地看着我:「前辈?」

而我脑海中的声音在说:「绑定成功。」

---

殡仪馆的夜班,灯光总是白得有些瘆人,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寸冰冷的金属表面和瓷砖地上,吸走了所有暖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气味,消毒水尖锐的刺激感勉强压住了若有若无的腐败甜腻,那是死亡离开时,不小心留下的尾巴。

我独自站在整备台前,台上躺着一位因车祸而身躯扭曲的老者。他头上悬浮着一串幽蓝色的数字,像是由最细微的电子尘埃汇聚而成,清晰无比——「00:00:27」。

二十六,二十五,二十四……

我天生就能看见这个。每个人,或早或晚,头顶都会出现这么一串倒计时,昭示着他们距离终点站的精确距离。小时候不懂事,指着邻居张奶奶头上的「00:05:00」问我妈,为什么张奶奶头顶有蓝数字在跳?换来一顿结实的胖揍和“不许胡说”。后来,张奶奶五分钟后就因脑溢血倒在了买菜回家的路上。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了闭嘴。

选择入殓师这行,大概也是一种宿命。在这里,我不用掩饰,不用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这里的每一个人,头上的数字都指向终点,我只是那个在站台最后送他们一程的工作人员。十年了,我亲手送走的生命,比好些人一辈子认识的人都多。心,早就磨出了一层厚过棺材板的茧子。

老者的数字跳到了「00:00:03」。我停下准备工作,静静站着,微微颔首。这是我的习惯,算是无言的送别。

二,一,零。

数字归零的瞬间,老者胸腔里那口极其微弱的、维系了很久的气息,彻底断了。他周身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如同熄灭的烛火,悄然消散。我上前,开始进行遗体清洁、缝合、整理遗容。动作熟练,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精准。

刚收拾停当,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值班室的灯光漏了一些出来。组长老陈正叼着烟,眯着眼打量他面前的一个年轻人。

“小林啊,这是新来的实习生,苏晓。名牌大学应用心理学毕业的,喏,分给你带带。”老陈吐出一口烟圈,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苏晓,这是林默,我们这儿手艺最好的老师傅,跟着他好好学。”

年轻人转过身,有些拘谨地朝我鞠躬:“林老师好,我叫苏晓,以后请多指教。”

他很年轻,眉眼干净,带着刚出校园的青涩,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着恰到好处的敬畏和对新环境的好奇。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如果,忽略他头顶上那串刺目的数字的话。

「00:00:03」

鲜红的,像是用刚刚淌出的血珠描画而成,每一秒的跳动都牵扯着我的神经末梢。

三秒?

怎么可能!一个活生生站在这里的人,一个刚刚还在说话、呼吸、眼神明亮的人,只剩下三秒钟的生命?

我见过太多将死之人,倒计时长短不一,几天,几小时,几分钟。但三秒钟?这几乎意味着他下一秒就可能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横祸夺走生命。车祸?猝死?头顶灯管掉落?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血腥画面,身体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00:00:02」

那红色更盛了,几乎要灼伤我的视网膜。

苏晓似乎被我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维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林老师?”

老陈也疑惑地看向我:“小林?”

「00:00:01」

来不及思考!几乎是生存的本能,在那最后一秒即将坍缩的瞬间,我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因为过于急促,脚步甚至有些踉跄。我伸出手,不是去接他可能递过来的手,而是近乎粗暴地、一把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温热的,皮肤下能感受到年轻而有力的脉搏跳动。一下,又一下,急促地撞击着我的指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我死死盯着他头顶,那串猩红的数字,在即将从「00:00:01」跳向「00:00:00」的刹那——

停住了。

它就那样凝固在那里,「00:00:01」,像一个坏掉的电子表屏幕,红色的光晕不再流动,数字本身也失去了那种催命般的跳动感,变成了一种死寂的、恒定不变的标识。

我大脑一片空白,攥着苏晓手腕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前……前辈?”苏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痛和巨大的惊愕,他试图稍微抽动一下手臂,却被我钳得更紧。

他没事。

他还活着。

脉搏在我手下有力地跳动,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

可是……倒计时为什么停了?这从未发生过!在我的认知里,倒计时只会归零,然后生命消逝,数字随之消散。停下?凝固?闻所未闻!

就在这死寂的、诡异的僵持时刻,一个冰冷、毫无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我颅骨内侧响起,震得我耳膜嗡鸣——

「绑定成功。」

什么绑定?成功什么?

我猛地松开手,像是被那声音,或者被苏晓手腕的温度烫到一样,连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默!”老陈吓了一跳,烟都掉了,“你搞什么鬼?!中邪了?”

苏晓揉着被我攥出明显红痕的手腕,脸上血色褪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值班室的白光灯嗡嗡作响,照得我们三个人的脸都一片惨白。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海中只剩下那凝固的红色「00:00:01」,以及那四个冰冷的字——

绑定成功。

---

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味。

我以突然低血糖,眼前发黑差点摔倒为由,勉强搪塞过了老陈。老陈将信将疑,念叨着“年轻人别总熬夜”,塞给我几颗水果糖。苏晓没再多问,只是之后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探究。

而我,则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

苏晓头上的倒计时,那个血红色的「00:00:01」,就像用最牢固的胶水粘在了他发梢,再也没有动过。无论是他跟着我学习器械消毒,还是笨拙地尝试给逝者做基本清洁,抑或是中午坐在休息室安静地吃饭,那串数字就稳稳地悬在那里,不增不减。

它不再是一个动态的死亡预告,它成了一个静态的标签,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钉在他生命上的耻辱柱,或者……一个我无法理解的诅咒。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声音——“绑定成功”。

它是什么?它绑定了我什么?又绑定了苏晓什么?为什么是在我触碰到他,强行“暂停”了他死亡的瞬间出现?

无数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大脑,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试图回忆更多关于这能力的细节,童年那些模糊的恐惧,十年从业中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倒计时……没有任何线索。我的这种“看见”,一直以来都是被动的,冷漠的,只是一个宣告结局的读秒器。它从未互动过,更不曾发出过任何声音。

苏晓的存在,变成了一种持续的煎熬。我必须每天面对他,教他入殓师的技艺,同时强迫自己忽略他头顶那个永恒的“最后一秒”。我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指令简短到近乎苛刻,尽量避免与他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刻意疏离,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做事愈发努力,却也更少开口。

这种脆弱的平静,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任务不重,只有一位自然死亡的老太太需要整理遗容。我让苏晓在旁边看着,亲自操作。老太太很安详,像是睡着了。我熟练地进行着流程,尽量让动作显得轻柔而庄重。

就在我准备为老太太涂抹润肤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晓抬起了手,似乎想帮忙递什么东西。

就在他手指伸出的方向,老太太头顶那原本稳定的、显示还有几小时才归零的幽蓝色倒计时,数字突然疯狂地闪烁起来!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明灭不定,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猛地向下一跳——

「00:00:05」

我动作瞬间僵住,瞳孔骤缩。

怎么回事?加速死亡?

「00:00:04」

我猛地扭头,死死盯住苏晓。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满是茫然和无措,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用这种杀人般的眼神瞪着他。

「00:00:03」

不是他的错!是那个“绑定”?是我的能力出了问题?还是……苏晓本身?

「00:00:02」

来不及细想!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着苏晓的方向,用尽全力在脑海里吼出一个无声的命令:“停!离远点!”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我只是本能地不想让他再靠近,再“影响”那个倒计时。

苏晓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器械柜。

几乎在他退开的同时,老太太头顶那串疯狂跳动的蓝色数字,骤然停止了闪烁,然后……极其突兀地,又缓缓地,跳回到了原本应该存在的时间点上。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五秒倒数,只是一场幻觉。

但我额角渗出的冷汗,和胸腔里失控的心跳,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幻觉。

我和苏晓隔着冰冷的遗体,无声地对峙着。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恐惧。而我,从他收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同样惊骇失色的倒影。

他或许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一定感受到了,那一刻,有什么极其不正常、极其可怕的事情,因他而起,或者说,因我对他那一声无声的呵斥而中止。

“出去。”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苏晓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操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