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怪物之手铐记忆(1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7448 字 7小时前

他的记忆,我的罪

我天生能读取物品的记忆,却因此被所有人视为怪物,直到我摸到警官的手铐——那上面残留着十三位失踪者的绝望呼喊,而手铐的主人正微笑问我:“小朋友,能帮叔叔找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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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些东西,生来就不该被看见。比如旧沙发海绵里渗出的陈年泪渍,比如锋利餐刀刃上凝固的、只有我能瞧见的暗红,再比如,学校里那张被我碰过的课桌,它在所有人眼中光洁如新,却在我指尖炸开无数刻薄的字句——“怪物”、“滚开”、“去死”。

妈妈总说,阿辞,别看,别说,别感觉。攥紧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好像这样就能拦住那些洪水猛兽般的“过去”。她眼底的恐惧比那些残留的记忆更刺痛我。于是我学会低头,学会沉默,学会在经过喧闹的操场时把手指蜷进掌心,像个移动的绝缘体,隔绝一切不该存在的回声。

可绝缘体也会失效。

那天放学,人快走光了。我磨蹭着收拾书包,就想避开人群。办公室的门开着,班主任陪着一个人走出来。是个警察,蓝制服笔挺,肩线硬朗,脸上的笑却温和,甚至称得上慈祥。他手里拎着个文件夹,上面别着的钢笔,笔帽处一圈黯淡的银光——那是无数个深夜,被焦灼的拇指反复摩挲留下的印记。

“林辞同学,等一下。”班主任喊我,声音有点不自然的紧。

我站住,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那警察走过来,个子很高,投下的影子把我整个罩住。他微微弯下腰,眼睛看着我,笑意更深了些,眼尾挤出几条耐心的纹路。“你就是林辞?听说你对……寻找失物很有一手?”他措辞谨慎,像个生怕吓走小鸟的猎人。

我抿紧唇,没承认也没否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像细小的针。

他并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说着最近一桩失踪案,有个女孩,和我差不多大,放学后没回家,家长急疯了。他的声音沉痛,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担忧。然后,他叹了口气,像是无比自然地,从腰后解下一副手铐。

金属磕碰,发出冷硬的轻响。

“这是搜寻时用的,小同学,别怕。”他笑着,把那副手铐递到我面前,银白色的金属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来,帮叔叔个忙,看看能不能凭这个,感觉一下那孩子可能在哪儿?”

班主任在一旁帮腔:“林辞,王警官是好意,尽力就行……”

所有的声音忽然都退远了。我的世界只剩下那副越来越近的手铐。

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

然后——

不是“一个”女孩的恐惧。

是十三个。十三个不同的灵魂在同一件金属刑具上留下的、最终极的绝望嘶吼,像十三把烧红的钝刀,猛地捅进我的意识,疯狂搅动!

冰冷的锁死触感,腕骨碎裂的剧痛,窒息般的挣扎,黑暗,深入骨髓的黑暗,还有……还有一张脸,一张被手铐另一端牵着的、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却带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模一样微笑弧度的脸!

滔天的怨恨、恐惧、不解如同实质的火山岩浆,从指尖轰然冲入,瞬间焚毁了我所有的屏障。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半声短促的呜咽,像被掐断了脖子的猫。

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抽回手,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飙出。

“怎么了?”王警官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关切,他的手伸过来,想要拍我的背。

那只要落下的手,在我眼里骤然扭曲成白骨和血肉模糊的混合物!我像被烙铁烫到,猛地弹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震得墙上的宣传画哗啦一响。

全办公室的老师都看了过来,目光里是惯常的讶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果然又来了”。

“对、对不起……”我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牙齿咯咯作响,几乎咬到舌头,“我……我不舒服……我找不到……”

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不是为那些破碎的记忆,而是为眼前这个人!这个披着人皮,腰间挂着整整十三道冤魂的……东西!

王警官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但并非不悦,只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失望和宽容。“没事,没事,小朋友,吓到了吧?是叔叔不好,不该给你看这个。”他慢条斯理地将手铐挂回腰间,那个承载了无数惨叫的金属物件,在他动作间偶尔反射出一点光亮。

他甚至还对老师们抱歉地笑了笑:“可能孩子今天状态不好,怪我太心急了。”

老师们纷纷表示理解,责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死死贴着墙,冰冷的汗水浸透了校服后背。他看着我的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探究的,冰冷的,像蛇的信子一舔而过。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温和地点点头,转身和班主任道别,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家的。

一连三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何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窗外走过的每一个身影都像是那身笔挺的蓝制服。我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十三重绝望的叠加咆哮,还有那张模糊在阴影里、嘴角带笑的脸。

我摸过妈妈端来的温水杯,指尖传来的,是妈妈担心我是不是又“发病”了的焦虑,还有水杯被买下前,货架上另一个女孩好奇的触碰——那个女孩的脸,赫然出现在手铐传递来的破碎画面里!

“哐当!”杯子摔在地上,粉碎。

妈妈冲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和我惨白的脸,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红着眼眶默默打扫干净。她以为她的儿子又陷入了那种不可理喻的“疯魔”。她不懂,这一次,疯狂的是外面的世界。

第四天,我在电视的地方新闻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照片。笑容灿烂。报道简短地说,失踪案仍在调查中,警方未有突破性进展,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王警官的脸出现在镜头前,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他代表着正义和希望。

我关掉电视,走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双手,搓得皮肤发红。镜子里的人,眼眶深陷,瞳孔里藏着再也无法驱散的惊悸。

我不能再说。没有人会信。一个公认的“怪物”的指控,against一个代表正义的警官?结果只会有一个。

但我同样无法忘记。那十三声呼喊日夜在我脑子里燃烧。

又过了一天,我强迫自己走出家门,假装恢复正常。街角新贴了几张寻人启事,照片上又是陌生的年轻面孔。我低着头快步走过,心脏狂跳。

在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时,车窗缓缓降下。

“小朋友,脸色还是不太好啊。”

王警官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穿制服,一件普通的夹克衫,脸上还是那副令人安心的微笑。他手里把玩着一支烟,并没有点燃。

我的血液瞬间冻僵,脚步骤停,呼吸停滞。

“别紧张,”他笑得愈发和蔼,目光却像x光一样扫过我的脸,“叔叔就是路过,关心一下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那天……你碰到我的手铐时,反应很大。”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慢慢凿着我的神经,“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空气凝固了。世界只剩下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我能“看见”。

他给我看手铐,根本就不是为了找那个女孩!那是一个测试,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挑衅?

巨大的恐惧攫住我,几乎让我站立不稳。但在这灭顶的恐惧最深处,一股极端冷静的、冰冷的愤怒,像破冰而出的利刃,猛然探出头来。

我迎上他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的颤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很模糊。只感觉到……很黑,很冷。”

王警官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一分,像是欣慰,又像是别的什么。他点了点头:“是啊,失踪的人,处境肯定很不好。可惜了……”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我说,“你要是能看得再‘清楚’一点,就好了。”

他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好好休息,小朋友。”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粘稠的蛛网,裹住猎物,“说不定……以后还需要你帮忙呢。”

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他那张带笑的脸。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我独自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我却冷得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窟之中。

他需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寻找下一个目标?确认上一个“收藏品”是否留下了只有我能发现的痕迹?还是……最终成为那手铐上,第十四个凝固的尖叫?

我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阳光下微微颤抖的指尖。

这副被诅咒、被视作怪物的身体。

这双能触摸到世界最肮脏、最黑暗秘密的手。

街对面,妈妈正提着菜篮子走过来,远远地看见我,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加快了脚步。

我看着她,又望向王警官消失的方向。

然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我将颤抖的手指蜷缩起来,握成一个毫无血色的、冰冷的拳头。

好的,我将继续为你创作这篇小说。

阳光暖得刺眼,妈妈小跑着穿过马路,菜篮子里探出一截葱叶,随着她的步伐一颠一颠。她脸上的焦虑那么真切,几乎要溢出来,刻进她眼角新生的细纹里。

“阿辞?怎么站在这儿发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冰凉的手急切地探上我的额头,那触感让我猛地一颤,像是被那副手铐的冰冷余韵烫到。

“没……没事。”我挤出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太阳有点晒。”

我避开她的触摸,下意识地。那手铐上传来的第十三道绝望——一个女孩在最后时刻想起母亲模糊的笑脸——像一根毒刺,扎进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不能让她碰我,不能让她沾染上一丝一毫从那深渊里带出来的寒气。

妈妈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掠过一丝受伤,但很快被更浓的担忧覆盖。“快回家吧,我给你熬了汤。”她絮絮叨叨,试图用日常的琐碎将我拉回她所能理解的世界,“你看你,手这么冰……”

她自然而然地想来拉我的手。

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将手缩回背后,动作快得近乎失礼。

妈妈彻底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对不起,妈。”我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我自己走。”

我绕过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不敢回头,不敢看她此刻的表情。背后的目光沉甸甸的,压得我脊椎都要弯下去。

我知道,我那小心翼翼维持了多年、勉强算作“正常”的世界,从指尖触碰到那副手铐开始,就已经哗啦啦地崩塌了。碎渣硌在脚底,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回到家,钻进逼仄的卫生间,我反锁上门,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冲在手上,我拼命搓洗,指甲刮过皮肤,留下红痕。可那感觉粘腻冰冷,附骨之疽,怎么也洗不掉。镜子里的人,瞳孔放大,残留着未曾散尽的惊骇。

十三道声音。十三个被抹去的生命。

还有一个警察,微笑着,问我看到了什么。

他需要我“看得更清楚”?

晚上,我破天荒地打开了那台老旧电视机,屏幕闪烁着,跳转到地方新闻频道。妈妈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汤碗往我面前推了推。

新闻主播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念着稿子,一则简讯滑过屏幕——关于近期人口失踪案的警方通报,强调仍在全力调查,呼吁公众提供线索。画面一切,王警官的身影出现,在一个社区安全宣传活动的现场。他正弯腰,亲切地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把一枚卡通警察贴纸贴在孩子胸前。小男孩笑得一脸崇拜。

我胃里一阵翻搅,猛地捂住嘴,冲回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汤的温热气息和手铐的冰冷触感在脑子里疯狂交织,扭曲成令人作呕的图案。

妈妈跟过来,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她的沉默比追问更让我难受。

“我没事……”我撑着洗手台,声音虚弱,“可能……吃坏了东西。”

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递来一杯温水和毛巾。那担忧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我接过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得去找张医生开点药吗?可是药吃了总是昏睡……怎么办才好……他爸爸要是还在……」

我猛地缩回手,玻璃杯差点脱手掉落。那些纷乱的爱与焦虑,此刻却成了最刺耳的噪音,让我无法思考。

“妈,我想睡觉了。”我打断她可能出口的询问,逃也似的钻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