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母亲为死去的儿子缝合尸体(1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12836 字 1天前

##缝合月光

>儿子车祸去世后,我接到神秘电话:“孩子没死。”

>电话那头传来儿子背古诗的声音:“床前明月光...”

>警察说我是悲痛过度幻听,可我查到了通话记录空白。

>太平间里,我颤抖着掀开白布,儿子胸口留着手术缝合线。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术针,开始给他缝合。

>“住手!”保安冲进来时,电话又响了。

>铃声在空旷的停尸间回荡,尖锐得像是某种不详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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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知是张对折的a4纸,硬邦邦的,带着一种廉价复印纸特有的粗糙感。林晚的视线死死钉在纸张中央那道清晰的折痕上,旁边晕开一小片深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又或许只是打印机卡顿留下的墨痕。她盯着它,脑子里一片混沌,唯一清晰的念头是:这会不会是小哲的血?他那么爱干净,总嫌弃校服蹭上一点点灰。指尖触到那片污渍,冰凉,粗糙,带着纸张本身的干燥,没有一丝属于生命的温热或粘稠。她猛地缩回手,像被那冰冷的触感烫伤了。

走廊尽头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晚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灯灭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盏灯一起,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了,骤然沉入一片漆黑冰冷的死寂里。

门开了。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咙发紧。走出来的医生穿着墨绿色的手术服,口罩拉到下巴,露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的目光扫过瘫坐在冰冷塑料椅上的林晚,那眼神里没有悲悯,甚至没有惋惜,只有一种见惯了生死的漠然,像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林哲家属?”声音干涩,毫无波澜。

林晚想站起来,双腿却像灌满了沉重冰冷的铅水,根本不听使唤。她只能徒劳地用手撑着同样冰冷的椅子扶手,指甲深深抠进廉价的塑料表皮里,发出细微刺耳的刮擦声,试图汲取一点支撑的力气。喉咙堵得死死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急促地点了点头。每一次点头,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剧痛。

医生没有走近,只是站在原地,公式化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精准地凿进林晚的耳膜:

“林哲,男,十四岁。车祸导致重度颅脑损伤,多发脏器破裂,腹腔大出血……送抵医院时已无生命体征。经全力抢救无效……于今晚十一点四十七分,宣告临床死亡。”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上,似乎想确认她是否听清了这最终的判决。“请节哀。后续事宜,会有工作人员跟您对接。”

节哀?林晚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像两只恶毒的苍蝇在颅内疯狂乱撞。她看着医生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那扇厚重的手术室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彻底隔绝了里面那个曾经鲜活的世界。

走廊彻底空了。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映着光可鉴人的米黄色地砖,反射出冰冷无机质的光,空旷得令人窒息。林晚维持着那个半撑在椅子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也凝固成了这座冰冷建筑里的一部分。世界在她周围飞速旋转、塌陷,所有的声音——远处隐约的救护车鸣笛、护士台低低的交谈、推车轮子碾过地面的滚动声——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模糊、扭曲,失去了意义。只有医生那毫无起伏的宣判声,一遍又一遍,在她空荡荡的颅腔里反复回响:“……宣告临床死亡……宣告临床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长达一个世纪。一种尖锐的、带着锯齿的冰冷,才从心脏深处缓慢地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林晚猛地打了个寒颤,身体剧烈地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咯咯作响。她终于滑下椅子,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裤料。她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指甲隔着毛衣深深陷进皮肉里,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痛楚来抵抗那灭顶的、要将她灵魂都撕碎的绝望。

没有眼泪。眼眶干涩得像是被沙漠风暴刮过,灼痛无比。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巨大的悲恸如同实质的海啸,将她彻底淹没,挤压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她只能伏在冰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地承受着这灭顶之灾。

医院临时安排的这间“家属休息室”狭小逼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消毒水和陈年灰尘混合的怪味。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悬着的那盏瓦数不足的旧灯泡,光线昏黄黯淡,在墙壁上投下林晚缩在椅子里的、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一动不动。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积满污垢的玻璃,在室内投下变幻不定的、冰冷的光斑,无声地流淌过她惨白麻木的脸。

床头柜上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在昏暗中像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撕裂了死寂。紧接着,一个极其古怪的、非默认的、带着强烈电子合成音质感的铃声,尖锐地、持续不断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那声音突兀、生硬,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毫无预兆地灌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狠狠刺进林晚混沌的意识深处。她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钉在那块疯狂闪烁、发出刺耳噪音的屏幕上。

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号码。只有一片刺目的空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攫住了她,让她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鬼使神差地,她伸出冰冷僵硬、微微颤抖的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电流通过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若有若无地钻进耳朵。

林晚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屏息等待着。

突然,一个极其低沉、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无数遍的男声,毫无感情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直接钉进她的耳膜:

“孩子…没死。”

林晚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膝盖重重撞在床沿也浑然不觉,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完全变了调,尖利得不成样子:“你说什么?!你是谁?!小哲在哪儿?!”

电话那头,回应她的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带着电流杂音的沉默。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

就在林晚几乎要崩溃挂断的瞬间,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沉默被打破了。

一个稚嫩的、带着点困倦鼻音、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床前…明月光…”

是小哲!是她的小哲!他在背那首刚学会不久、还不太熟练的《静夜思》!那声音,那语调,那偶尔会微微停顿思考的节奏,绝对不会错!

“疑是…地上霜…”声音继续着,带着孩童特有的清澈和认真,在电流的干扰下显得有些断续,却无比真实地敲打在林晚濒死的心弦上。

“小哲?!小哲!是你吗?妈妈在这里!告诉妈妈你在哪儿?!快说话啊!”林晚对着手机嘶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汹涌地冲刷着她冰冷麻木的脸颊。她激动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孩子继续背诵的声音:“举头…望明月…”

“小哲!你回答妈妈!说话啊!”她徒劳地哭喊着。

“低头…思故乡…”最后一个字落下,紧接着,是“嘟——嘟——嘟——”短促而冰冷的忙音。

电话被挂断了。

林晚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坐回冰冷的椅子上,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最终熄灭,重新融入房间的昏暗中。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紧随其后的、更深的恐惧与茫然,像两只无形的手,疯狂地撕扯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孩子没死?那声音是小哲!可他为什么只背诗?他在哪里?那个男人是谁?无数个疑问像沸腾的毒液在她脑中翻滚冲撞。

她猛地弯下腰,几乎是扑在地上,摸索着捡起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机。冰凉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她死死攥住,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指尖因为激动和寒冷不受控制地颤抖,几次才成功解锁屏幕。

通话记录!

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戳向那个代表最近通话的图标。屏幕短暂地闪烁了一下,跳出了列表。

时间显示:凌晨01:23。

通话对象:未知号码。

通话时长:00:47。

一切都对得上!刚才那通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电话,并非绝望深渊中产生的可悲幻听!它是真实存在的!一个确凿无疑的、刻在手机芯片里的证据!

“小哲…小哲没死…”林晚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哭腔,却又奇异地燃烧起一丝微弱的、近乎疯狂的光亮。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那行冰冷的记录,仿佛要把它烙印进自己的灵魂里。

她不能待在这里!一刻也不能!她要去告诉医生,告诉警察!告诉他们弄错了!她的儿子还活着!还在某个地方,背着他刚学会的古诗!

林晚猛地从冰冷的地上撑起身子,动作因为激动和长时间的僵坐而显得踉跄。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抓起椅背上那件沾着灰尘和不明污渍的外套,甚至来不及穿上,就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手指因为颤抖,几次才拧开了那扇老旧的门把手。

深夜的医院走廊,灯光惨白而寂静。值班护士台后面,那个年轻的护士正支着头,眼皮沉重地一开一合。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猛地将她惊醒,她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林晚像个失控的幽灵般冲到台前。

“护士!护士!”林晚的声音嘶哑尖利,双手重重拍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弄错了!我儿子没死!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还活着!”

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话语内容惊得彻底清醒了,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一种本能的警惕。“林…林女士?您…您冷静点!”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您儿子…林哲…我们很遗憾,但医生已经宣布…请您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林晚几乎是吼了出来,身体前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护士,“我说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接到电话了!就在刚才!他还背了诗!是《静夜思》!‘床前明月光’!你们听见没有?!他根本没死!”她猛地掏出手机,颤抖着举到护士面前,屏幕几乎要贴上对方的脸,“看!看通话记录!时间!就是刚才!”

护士被逼得连连后退,看着那屏幕上清晰的记录,脸上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面对失控家属时那种职业性的安抚和警惕。“林女士…这…这太突然了…我理解您的心情,但…但死亡宣告是非常严肃的流程…医生确认过…”

“流程?确认?”林晚惨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讥讽,“流程就能把我儿子活活说死吗?你们确认的是躺在那里不会动的一具身体!可我听到的是他的声音!活生生的声音!”她猛地收回手机,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她儿子仅存的温度,“我要见医生!我要见负责抢救的医生!我要见警察!立刻!马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穿透力。护士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拿起内部电话:“好…好…您别激动…我…我这就联系值班医生…还有…报警…”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晚像一头被困的母兽,在护士台前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她不时低头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生怕那唯一的证据会凭空消失。

脚步声匆匆传来。值班医生来了,脸上带着被打扰睡眠的不耐烦和一丝面对悲伤家属的公式化凝重。几乎同时,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也出现在走廊那头,表情严肃地快步走来。

林晚立刻像找到了救星,或者说,找到了必须说服的目标,猛地冲了过去。“医生!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说!我儿子没死!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真的!”她语无伦次,急切地重复着,再次将手机举到他们面前,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看!通话记录!凌晨一点二十三分的!就是他!他还背诗了!”

医生皱着眉头,凑近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抬眼看了看林晚那张因激动和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眼神里充满了不以为然和一种职业性的悲悯。“林女士,”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缓,带着安抚的腔调,“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失去至亲,悲痛欲绝,产生一些…感知上的异常,甚至幻听,这是非常非常常见的应激反应。这在医学上……”

“这不是幻听!”林晚尖声打断他,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我听得清清楚楚!是小哲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还有通话记录!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走上前,表情沉稳,语气也尽量温和:“这位女士,您先冷静一下。我是张警官。您说您接到了孩子的电话,他还背了诗?具体说了什么?号码显示是什么?”

林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颠三倒四地复述着:“他说‘孩子没死’!是个男人的声音!然后…然后就是小哲!他开始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就是那首《静夜思》!背完了电话就断了!号码…号码是空白的!显示未知!但记录在这里!清清楚楚!你们看啊!”她激动地摇晃着手机。

张警官和旁边的年轻警察对视了一眼。年轻警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张警官沉吟了一下,对林晚说:“女士,能把手机给我看看吗?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给!你们看!”林晚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塞到张警官手里,充满期待又极度紧张地看着他操作。

张警官接过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机,屏幕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他熟练地解锁,点开通话记录列表。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锐利地扫过一行行记录。

林晚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张警官的眉头,缓缓地、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他反复滑动着屏幕,手指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的那个“未知号码”条目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林晚的目光里,那份温和的安抚下,多了一丝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东西——一种混杂着同情、职业性判断,以及几乎确认的“果然如此”的笃定。

“女士,”张警官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耐心,“通话记录…我们看到了。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二十三分,通话对象是‘未知号码’。”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是…这个记录,它…是空的。”

“空的?”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什么叫空的?它明明显示在那里!时间!通话时长!都写着呢!”

张警官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屏幕转向林晚,指着那条记录:“您看,这里显示‘未知号码’,通话时长47秒。这没错。但是,”他的指尖在记录条目上用力点了点,“您再仔细看看,这个条目本身,它是灰色的,没有内容。换句话说,它只是一个系统记录的‘通话尝试’或者‘异常中断’的痕迹,它并没有…真正接通任何电话的实质内容记录。就像…就像您不小心按到了拨号键,又立刻挂断,系统也会留下一个类似但更短的空白记录一样。”

林晚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她猛地抢过手机,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那条记录。在警察的提示下,她才绝望地看清——那条记录确实存在,但它像一道苍白的影子,孤零零地悬在列表里,没有号码,没有归属地,甚至没有通常通话记录应有的那种“已接通”的饱满感。它只是一个空洞的、冰冷的、证明“曾有过一次拨号行为”的符号。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将她所有希望瞬间碾碎的讽刺符号。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声音破碎,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机几乎要脱手滑落,“我明明听到了…我明明听到了小哲的声音…那么清楚…”

“林女士,”医生在一旁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恰恰印证了我们的判断。巨大的精神创伤下,大脑为了保护自己,有时会制造出极其逼真的幻觉。您太想念孩子了,太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了。这种幻听,结合您潜意识里强烈的愿望,再加上手机可能因为信号或系统问题产生的一个空白拨号记录,三者叠加,就形成了您‘确凿无疑’的体验。这在心理学上……”

“不是幻觉!”林晚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她死死盯着张警官,“你们警察!你们有技术!你们可以查!查我的手机信号!查那个时间点有没有通话记录接入基站!一定能查出来!”

张警官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那最后一丝温和的伪装也消失了,只剩下面对一个“执迷不悟”的悲恸家属时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女士,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他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您说的技术手段,需要明确的调查对象和立案依据。仅凭一个空白的通话记录和您个人的…主观感受,这不足以启动任何技术侦查程序。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存在您所说的绑架或其他犯罪事实。我们更倾向于认为,您需要的是…专业的心理疏导和帮助。”他看了一眼医生。

“不!不是的!你们查啊!去查啊!”林晚绝望地嘶喊着,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凄厉。她扑上去想抓住张警官的胳膊,却被旁边的年轻警察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医生对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立刻上前,试图搀扶林晚:“林女士,您太累了,情绪太激动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我先带您回休息室,给您倒杯热水,好吗?”

“别碰我!”林晚猛地甩开护士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眼神像受伤的野兽般扫过眼前这几张脸——医生的笃定,警察的“理性”,护士的怜悯。他们的眼神汇聚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死死罩住,宣告着她的“疯狂”和“不理智”。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他们不信。他们所有人,都不信。

她不再嘶喊,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站直了身体,尽管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狼藉的泪痕,动作粗暴得像在擦掉什么污秽。

她的目光,越过眼前这些“权威”,越过惨白的走廊灯光,投向走廊深处那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冰冷的方向。那里,存放着她被宣告“死亡”的儿子。

她的眼神,一点点沉淀下来。那里面,汹涌的悲恸和绝望并未消失,却被一种更坚硬、更决绝的东西覆盖——一种孤注一掷的、燃烧一切的偏执。

他们不查,她查!

她不再看任何人,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多余反应的木偶,沉默地、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通往太平间方向的那条更幽深、更冰冷的走廊走去。她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拖出一道孤独而执拗的影子。

护士在后面担忧地叫了一声:“林女士…”

林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她只是更紧地攥住了手中那部冰冷的、记录着“空白”证据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那通往地下的楼梯口,像一个沉默巨兽张开的漆黑大口,等待着吞噬她最后残存的理智,或者…给予她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