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在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再是那些流光溢彩的拍品,而是分裂成两股,汇聚在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端坐在第一排,脸色在水晶灯下愈发阴沉,眸光晦暗不明的弗雷德里克。
另一个,则是那个摘下面具,独自坐在后排角落,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的神秘东方女人——菲尼克丝小姐。
人们屏住呼吸,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都压低了,每个人都在猜测,接下来会上演怎样一出惊心动魄的好戏。
很快,那幅备受瞩目的画,被两名侍者小心翼翼地推了上来。
那是一幅中世纪的宗教题材油画,出自名家之手,画工精湛,历经百年依然色彩沉郁。
但此刻,它最引人注目的,是背后那段被林溪当众撕开的、尘封的恩怨。
起拍价,五百万欧元。
主持人话音刚落,林溪便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一千万。”
她的声音清冷,穿透了宴会厅的衣香鬓影。
价格,直接翻了一倍。这一举动本身,就是一种宣言。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看向了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靠在天鹅绒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镀金的扶手。他没有立刻举牌,只是用那双碧色的眼眸,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兴致,打量着后排那个孤傲的身影。
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当老鼠美丽而带刺时。
“一千一百万。”一个与埃克哈特家族交好的老公爵,心领神会地举起了牌,试图为主家解围。
“两千万。”林溪再次举牌,面不改色。
她仿佛不是在竞拍一幅画,而是在宣泄一种积压了百年的不甘和愤怒,用金钱作武器,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发起冲锋。
价格,在几轮无谓的拉锯之后,被抬到了三千万欧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弗雷德里克,缓缓举起了他的号牌。
“五千万。”
他一开口,就直接将价格,提升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的高度。他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浅笑,目光却如淬了毒的箭,看向林溪。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闹剧,该结束了。你,玩不起。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神秘的菲尼克丝小姐,会就此放弃。毕竟,五千万欧元,这已远远超出了画作本身的价值,纯粹是赌上尊严的意气之争。
出乎所有人意料。
林溪在沉默了片刻后,非但没有退缩,清亮的眸子里反而燃起了一簇更盛的火焰。
她再次,举起了她的号牌。
“一个亿。”
一个亿!欧元!
满座哗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她到底是谁?她哪来的底气,敢跟弗雷德里克·冯·埃克哈特,叫板到这种地步?这是在用身家性命做赌注!
弗雷德里克的脸色,也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溪,那眼神,像是要用目光将她凌迟。
他没想到,这只看似美丽的猎物,竟是一头如此刚烈、如此不知死活的困兽!
一个亿欧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如果,他今天真的花了这个价钱,去买回一幅本就属于他家族的画,那传出去,他弗雷德里克的脸面何存?他会被整个欧洲的上流社会,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耍得团团转的冤大头!
林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就是要用这种最极端、最不计后果的方式,来打破弗雷德里克的节奏,让他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
跟,还是不跟?
这是一个,关乎男人尊严,关乎家族荣誉的问题。
最终,在拍卖师三次高声询问,即将落槌的时候,弗雷德里克,放下了手中的号牌。
他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