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移植记忆追踪凶手(1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9139 字 7小时前

他用我的记忆爱着她

我移植了谋杀案受害者的记忆,只为追踪隐藏极深的凶手。夜晚她的记忆如潮水侵袭,我渐渐活成了她的样子:用她的口红,做她喜欢的早餐,甚至对她的未婚夫产生感情。破案前夜,她的未婚夫捧着我憔悴的脸温柔亲吻,而我颤抖着手拿起电话:“逮捕他,记忆告诉我,那天举刀的人——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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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冷白光线刺得人眼睛发涩。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冷却液的混合气味,冰冷,不带一丝人情味。我坐在高背椅上,像一件等待被检修的仪器,听着陈博士最后一次重复那些早已滚瓜烂熟的警告和协议条款。他的声音平稳,专业,隔着生物防护面罩传来,有些发闷。

“……记忆编码接入后,可能会出现短暂的认知混淆、情绪波动,甚至感官重叠。这些都是正常现象,系统会逐步同步校准。记住,林警官,你是观察者,是信息的接收终端,不是记忆的主体。保持锚定,时刻提醒自己你是谁。”

我嗯了一声,视线掠过他,落在旁边控制台显示屏上。那上面是一个女子的档案照片——苏晚,画廊策展人,二十八岁,一桩手段极其干净利落的入室谋杀案的受害者。照片里的她笑得很温婉,头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显得格外温柔的眼睛。此刻,她的记忆,以数字化的形式,就储存在旁边那台沉默运行的精密仪器里。

为了抓到他,值得。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个幽灵一样的凶手,没留下任何有效线索,案子冷了三个月,所有的常规手段都已用尽。这是最后的方法,也是游走在伦理灰色地带的危险一步。上面批下这个特别许可时,那些老狐狸的眼神复杂难辨。

“准备好了吗?”陈博士问。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开始吧。”

连接贴片贴上我的太阳穴,颈后,冰冷的凝胶触感。仪器低频的嗡鸣声响起,视野边缘开始发暗,像旧胶片电影的渐隐。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晚那张带着浅笑的脸。

潮水袭来。

不是缓慢的浸润,是近乎暴力地淹没。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裹挟着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情绪,砸进我的脑海。

是午后阳光穿过宽大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菱格光影的温暖;是油画颜料独特的松节油气味;是指尖划过崭新画布那略微粗粝的触感;是某个人低沉笑声在耳边的震动,带着亲昵的暖意;是深夜独自归家,高跟鞋敲击空旷车库地面的清脆回响,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让人脊背发凉的心悸……

剧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我猛地躬身干呕,冷汗瞬间浸透后背。陈博士和助手的身影在模糊晃动,他们的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

“同步率稳定上升……35%……40%……神经元激活模式符合预期……”

“……生理指标波动剧烈,需要干预吗?”

“继续观察。记录数据。”

我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对抗着那几乎要将我撕成两半的洪流。我是林薇,刑警队副队长,三十一岁,我是来查案的……我是来……我是……

一幅画面陡然变得清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绿萝栽入白陶盆中,指尖沾着一点黑色的泥土。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情绪包裹上来,柔软得让人想落泪。

那是苏晚的记忆。关于她未婚夫,沈确。

夜晚才是真正的考验。

白日在实验室的冲击余波未平,更深层、更私密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浮现。我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却无法阻止那些不属于我的感受入侵。

我感觉到“我”被人从身后轻轻抱住,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带来细微的痒意。一个低沉的男声含笑着叫:“晚晚。”那声音里的宠溺和爱恋,真实得让我心脏骤缩。是沈确。

我闻到须后水的清淡木质香,混合着一点烟草味——那是沈确常有的味道,我在案发现场隔壁的书房里闻到过。当时只觉得是普通男士香氛,此刻在记忆里重现,却裹挟着令人腿软的亲昵和渴望。

甚至还有更碎片的感觉:亲吻时嘴唇柔软的触压,被拥抱时身体贴合的温度,情绪低落时落在我发顶的轻柔抚摸……

我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枕头。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寂静无声。可那些感觉挥之不去,烙印在神经末梢,滚烫而真实。

我是林薇。我告诉自己。我在执行任务。

但“林薇”的意志,在这些细腻入微、饱含情感的记忆冲刷下,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眼神里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疲惫和恍惚。我拿起我的口红,那是一支常用的正红色,提气色,显威严。

但我的手却鬼使神差地越过了它,伸向了梳妆台角落里那支——我从苏晚公寓带回的证物之一——一支用了大半的豆沙色口红。我几乎没有思考,熟练地旋出膏体,涂抹在嘴唇上。镜子里的人气色瞬间变得柔和,甚至……温婉了几分。

我看着镜子,心脏一下下撞着胸口。这不是我喜欢的颜色。这是苏晚的。

行动不受控制。

走进厨房,我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鲜奶,又从一个纸袋里找出牛油果和奇亚籽。我的冰箱里原本只有啤酒、速冻饺子和过期酸奶。这些健康食材是昨天才买的,为什么买,我不知道。

我站在灶台前,近乎麻木地看着“自己”熟练地打蛋、煎烤全麦面包、将牛油果切成薄片、撒上奇亚籽。一份精致健康的早餐,苏晚风格的早餐,摆在了我那张只用来泡面的餐桌上。

我坐下来,拿起刀叉,将食物送入口中。味道清晰无误地传来。

然后,我停顿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调整角度,给餐盘拍了一张照片。光线、构图,都是记忆里烂熟的样子。

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出我惊愕茫然的脸,我才猛地回过神。

我在干什么?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惧攫住了我。我把刀叉扔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冲进洗手间,我用力擦掉嘴上的口红,嘴唇被擦得火辣辣地疼,那抹温柔的豆沙色却顽固地残留着痕迹。

我撑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那个嘴唇通红、眼神慌乱的女人。

“我是林薇!”我对着镜子低吼,声音沙哑不堪。

可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属于苏晚的、柔和的惊恐。

对沈确的监测仍在继续。他是最大嫌疑人,尽管没有证据。

我坐在监控车里,屏幕上是沈确家窗户透出的暖色灯光。耳朵里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细微动静:他似乎在打电话,语气温和地讨论着某个艺术展的行程安排。

苏晚的记忆又开始骚动。伴随着他的声音,一些画面浮现:他低头专注地煮咖啡的侧脸;他笑着用手指擦掉她嘴角蛋糕屑的触感;下雨天共打一把伞,他小心地将伞倾向她那一侧,自己半边肩膀被淋湿……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我心里翻腾。是警惕,是职业性的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酸涩和……吸引力?我被那些记忆里温暖的碎片裹挟,不由自主地在他温和的声线里寻找安慰,寻找那种被珍视的安全感。

可怕极了。

我不得不频繁地掐自己虎口,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林薇,醒醒!他是嫌疑人,可能是杀了“她”的凶手!

但“她”的感受如此强烈,几乎要覆盖我的本能。

有一次,我跟踪他进入一家他们以前常去的书店。隔着书架,我看见他抽出一本书,仔细翻阅。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和记忆里某个片段完美重叠。

那一刻,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骤停。不是出于警察发现线索的警觉,而是一种……悸动。属于苏晚的悸动。

我仓皇地背过身,靠着冰冷的书架,手指微微发抖。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衬衫。

我必须结束这个案子。越快越好。

记忆的碎片并非全部美好。

它们越来越频繁地掺杂进一些别的东西:无声的争吵,压抑的哭泣,手机里没有备注的频繁来电,删除聊天记录的迟疑动作,深夜独自一人时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焦虑……

还有那个反复出现的、扭曲的片段:

黑暗。剧烈的喘息和挣扎。冰冷的金属锐器反射着昏暗的光。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还有那双眼睛——充满了某种极致情绪的眼睛,疯狂、痛苦、绝望,或者……爱?看不真切,只有令人冻结的寒意,深刻入骨。

每一次这个片段闪现,我都会从梦中惊醒,或者在大白天骤然冷汗涔涔,心跳失控。那是一种濒死的体验,通过记忆,清晰无比地传递给我。

我吃得越来越少,睡得支离破碎。烟抽得越来越凶,试图用尼古丁来镇压神经质的颤抖和那份不属于我的、缠绵细腻的情感。镜子里的我迅速憔悴下去,只有一双眼睛,因为混合了林薇的疲惫警惕和苏晚的惊惶忧伤,而显得异常明亮,也异常诡异。

陈博士那边的数据反馈同步率持续升高,已经逼近危险阈值。他警告我,必须加大精神锚定的力度,否则认知剥离会越来越严重。

可我怎么锚定?当“她”的感受越来越真实,而“我”的存在越来越模糊。

沈确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或许是我看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或许是我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属于苏晚的小习惯,或许仅仅是我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重的、无法掩饰的破碎感。

他开始主动接近我。

以关心案件进展的名义,给我打电话,语气温和。以提供可能被遗漏的线索为由,约我见面,地点总是选在那些安静、有着苏晚印记的地方:她喜欢的咖啡馆,他们常去的公园,甚至画廊附近。

我该拒绝的。可我一次次鬼使神差地答应。

坐在他对面,我听着他用那种低沉悦耳的声音说话,谈论着苏晚的喜好、他们的过往,那些细节与我脑中翻涌的记忆相互印证、补充。我一边冰冷地审视着他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试图找出漏洞,一边却又不可抑制地沉溺在他话语里构建出的那个深情的、悲伤的未婚夫形象里。

属于苏晚的那部分记忆和情感,在他的话语和注视下,像找到了归宿的藤蔓,疯狂滋长,缠绕我的理智。

有一次,在下雨的咖啡馆窗边,他看着我手指无意识搅动咖啡的姿态,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林警官,你刚才的样子……很像她。”

我的心脏瞬间停跳,猛地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悲伤,怀念,还有一丝……探究?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接触受害者的记忆多了,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正常现象。”

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那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几乎令人崩溃的穿透力。

危险。这个男人极度危险。无论是作为嫌疑人,还是作为……一种情感的漩涡。

但我却无法抽身而退。

专案组的会议枯燥而令人挫败。传统的排查一无所获,所有逻辑链条都无法闭合。沈确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尽管我觉得那证明完美得有些过分。其他几个勉强够得上的嫌疑人,经过深入调查,也一一排除了嫌疑。

压力越来越大。

而我提供的、从记忆碎片中拼凑出的线索,支离破碎,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无法作为直接证据。侧写组的同事根据我的描述,反复修正凶手的心理画像,但那双在记忆碎片里挥之不去的眼睛,却始终无法与任何人对上。

“林姐,你最近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年轻的组员小李担忧地问。

我摆摆手,捏着眉心,试图驱散又一次袭来的短暂眩晕。那冰冷刀锋的触感和窒息感仿佛还残留在我神经末梢。“没事。继续。”

我必须撑下去。苏晚的记忆在催促我,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我。而属于我自己的理智也在警告我,再拖下去,我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转折点在一个深夜来临。

我又一次从那个黑暗挣扎的噩梦中惊醒,浑身湿冷,喉咙里压抑着尖叫。我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扑到书桌前,打开台灯,颤抖着手翻开案件卷宗和一沓白纸。

我不能再被动等待碎片降临。我必须主动出击,即使那可能彻底撕裂我的神智。

我拿出苏晚的日记复印件(原本已被技术部门反复检查,毫无收获),拿出她所有的照片,她手机里恢复的数据记录。然后,我闭上眼,放弃所有抵抗,主动拥抱那片记忆的潮水。

我命令自己:想起那天!想起出事那天的一切!从哪里开始?从早上?从中午?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画面汹涌澎湃,不再是碎片,几乎是连贯的流程。

【早上阳光很好,在窗边给绿萝浇水,心情轻快。下午去了画廊,和一个客户发生了小争执,心情有些郁闷。傍晚,沈确打电话来,语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说晚上有应酬,会晚归。独自吃了晚餐。看电视。洗澡时似乎听到门外有细微响动,关了水仔细听,又没了。以为是错觉……】

心跳开始失控。来了。

【……躺在床上看书,时间很晚了。沈确还没回来。有些不安。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淡淡的,陌生的,又不是完全陌生……】

呼吸变得困难。冰冷的恐惧攥紧心脏。

【……脚步声。很轻,但不是沈确的节奏。卧室门被推开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脸……但那个轮廓……】

我猛地抓住胸口衣服,额头磕在冰凉的桌面上,大口喘息,像离水的鱼。

【……挣扎……剧烈的挣扎……捂住口鼻……窒息感……那双眼睛!凑得极近!充满了……】

我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指甲深深抠进桌面。

那双眼睛!疯狂、痛苦、绝望、爱恋……各种情绪扭曲在一起,几乎要溢出画面。那么近,那么清晰……

我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瞳孔缩紧到一个极致的点。

原来……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不合理,所有记忆里矛盾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部严丝合缝地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