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克隆体苏醒引发伦理危机(1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12319 字 10小时前

零号克隆体

为了救回濒死的妻子,我启动了非法记忆移植计划。当克隆体睁开眼喊我“阿默”时,我几乎以为奇迹发生。可真正的苏晚却在三个月后从植物人状态苏醒。她愤怒地发现,一个拥有她全部记忆的复制品,正睡在我们的婚床上。更可怕的是,那个克隆体开始做她从未做过的事——弹奏她根本不会的钢琴曲。深夜接到医院电话时,零号正在弹《月光》。琴声戛然而止,她回头看我,眼神像受惊的小兽:“阿默,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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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舱的玻璃倒映着林默的脸,一张被焦虑和长期缺乏睡眠啃噬得凹陷下去的脸颊,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化不开,像两团不祥的阴影。幽蓝色的营养液在舱内缓缓流淌,温柔地包裹着悬浮其中的躯体。那躯体年轻、完美,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新生的光晕,黑色的长发在液体中如海藻般散开,随着微弱的水流无声起伏。太像了。那眉骨的弧度,那鼻梁挺直的线条,甚至那沉睡时微微抿着的、带着一点倔强的嘴角……都与病床上那个日渐枯萎的苏晚别无二致。

只是,病床上的苏晚,靠冰冷的仪器维持着呼吸,生命像风中残烛般微弱飘摇。而这里,零号,这具耗费了他所有理智、踩踏过法律和伦理边界的克隆体,正汲取着昂贵的养分,只为一个渺茫到近乎绝望的“可能”。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隔着冰冷的玻璃,近乎贪婪地描摹舱内那张熟睡脸庞的轮廓。指尖触到玻璃的瞬间,一股寒流直刺骨髓,激得他猛地缩回手,指关节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个惨白的月牙印。这具完美躯壳里,空空荡荡,没有苏晚的灵魂。他倾尽所有、赌上一切,不就是为了把那个被车祸撞碎的灵魂,一点点找回来,塞进去吗?

“林博士,第三阶段神经桥接准备就绪。”助手小陈的声音在实验室外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平板,小心翼翼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林默没有回头,视线依旧死死锁在零号身上,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才勉强挤出一个沙哑的字:“进。”

沉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小陈推着装载精密仪器的推车走了进来,车轮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滚动声。他身后跟着另外两名身穿无菌服的研究员,动作麻利却沉默,空气中只剩下仪器启动时低沉的嗡鸣和冷气从通风口吹出的嘶嘶声。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特殊冷却液混合的冰冷气味,像一座金属与玻璃构筑的坟墓。

“生命体征?”林默终于转过身,声音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

“一切稳定,博士。脑波活动……在预期基线之上。”小陈调出悬浮光屏,复杂的波形图和跳动的数字在他眼前闪烁。林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数据,每一个细微的波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他走到主控台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块最大的屏幕,上面是零号脑部的实时三维成像。纤细如发丝的电极探针正被精密的机械臂操控着,如同最微小的外科医生,正一丝不苟地刺入克隆体大脑中那些无比精密的区域——海马体、杏仁核、前额叶皮层……那里是记忆的殿堂,是情感的熔炉,是他和苏晚共同生活的全部证明被编码、储存的地方。

屏幕上,代表数据流的纤细光丝,正从另一端的巨大服务器阵列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跨越物理的界限,无声地汇入零号沉睡的大脑。那是苏晚的记忆。从她童年小院里的秋千,到她获奖时明媚的笑容;从他们初遇时那场猝不及防的暴雨,到婚礼上交换戒指时指尖的微颤;甚至包括车祸前一刻,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哼着那首不成调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歌……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变成冰冷的0和1,强行灌入这具空白的躯壳。

林默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疼痛。他紧紧抓住冰冷的操作台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屏幕上,数据流的速度骤然加快,汇聚成一股汹涌的蓝色瀑布。零号的身体在培养液中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原本舒展的四肢瞬间绷紧,手指痉挛般蜷缩起来,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开始剧烈地、毫无规律地左右转动,频率快得令人心惊。

“博士!脑波出现剧烈高频振荡!”小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实验室的寂静!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空间染上不祥的血色。主屏幕上,代表零号脑电活动的波形图彻底失控,变成一团疯狂跳跃、纠缠的乱麻,尖锐的峰值几乎要冲破屏幕的顶端!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也发出急促的蜂鸣,心率、血压的数值像失控的火箭般飙升!

“不!停下!”林默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他猛地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带着残影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试图强行终止数据传输。“切断桥接!注入稳定剂!快!”他的命令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小陈和另外两名研究员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数据流被强行掐断的瞬间,零号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瘫软下去,在粘稠的营养液中缓缓下沉。剧烈的抽搐停止了,只剩下细微的、神经性的震颤。疯狂飙升的生命体征数据也如同断崖般跌落,但跌落的趋势同样让人心惊胆战,仿佛下一秒就会归于一条冰冷的直线。

时间在刺耳的警报余音和闪烁的红光中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默僵在原地,如同一尊被瞬间冻结的石像,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的颤音。他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那几行不断跳动的、象征着生命迹象的数字,它们每一次微小的下滑,都像一把钝刀狠狠剜过他的心脏。

“……稳定了。”小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微弱地响起。屏幕上,那些惊心动魄的数值终于停止了断崖式的坠落,在极低的水平线上艰难地、微弱地波动着,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林默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住。他踉跄着扶住操作台,额头上全是冰冷的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死死盯着培养舱。

零号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挣扎从未发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就在林默几乎要再次被绝望吞噬时,培养舱内,那浓密如海藻的黑色睫毛,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林默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紧接着,又是一下。更清晰了一些。

然后,在那片幽蓝色的微光里,那双紧闭的眼睛,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懵懂和沉重,睁开了。

那是一双林默熟悉到灵魂深处的眼睛。清澈的瞳仁,像浸润在深潭里的黑曜石,此刻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茫地、毫无焦距地映照着舱顶冰冷的灯光。她的目光空洞地游移着,仿佛在努力辨认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只带起一串细小的气泡,无声地上升、破裂。

林默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耳边嗡嗡作响。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整个身体几乎要贴上冰冷的舱壁,贪婪地捕捉着里面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那双蒙着水雾的黑眼睛,终于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游移。它们缓缓地、带着一种迟滞的困惑,聚焦在舱外那张因为过度激动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她的嘴唇又动了动,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翕张。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气音、破碎不堪的字节,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液体和强化玻璃的阻隔,微弱地敲击在林默的耳膜上:

“……阿……默……?”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又重得像一记惊雷,狠狠劈在林默的天灵盖上。

“阿默。”

这两个字,像一道携着万钧之力的闪电,狠狠劈开了林默世界里积压了数月的厚重阴霾。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苏晚沉睡后日复一日的绝望等待和此刻巨大狂喜的冲击下,终于“铮”地一声,彻底绷断了。

“晚晚!”一声嘶哑破碎的呼喊冲口而出,带着哭腔,像受伤野兽的悲鸣。他猛地扑到冰冷的培养舱壁上,双手死死扒住光滑的玻璃,仿佛要穿透这层坚硬的阻隔,去触摸、去拥抱里面那个刚刚苏醒的灵魂。额头重重地磕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浑然不觉,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地冲刷着他布满胡茬、憔悴不堪的脸颊,在那冰冷的玻璃上蜿蜒出滚烫的水痕。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晚晚……”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肺腑中挤压出来,饱含着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舱内的零号,那双刚刚聚焦的黑眼睛,被林默这突如其来的、火山爆发般的激烈反应吓住了。她小小的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动物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粘稠的液体温柔地束缚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清晰的迷茫迅速被一层薄薄的、水汪汪的恐惧所取代,下意识地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吐出一串更密集、更慌乱的气泡。

林默身后,小陈和另外两名研究员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和无法掩饰的惊骇。他们看着林默失控的背影,听着他一声声泣血的呼唤,交换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和冰冷的恐惧。这只是一次失败的、侥幸存活的神经移植!一个被强行灌输了记忆的克隆体!怎么会……怎么会开口说话?还叫出了那个名字?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也超出了那个精心计算的理论模型所能解释的范围!这太不对劲了!太……可怕了!

林默的世界已经彻底坍缩。他眼中只有舱内那张带着惊恐神情的脸——那张属于苏晚的脸。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像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将那些冰冷的实验数据、那些关于“零号”的代号、那些伦理和法律的铁律,统统冲垮、碾碎,卷入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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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无声地流淌着。屋内只开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投下温暖的橘黄色光晕。空气里飘散着林默特意点的、苏晚生前最爱的栀子花熏香,甜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植物的微苦。

零号穿着柔软的真丝睡袍,安静地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像一只终于找到温暖巢穴的雏鸟。她微微歪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小半边脸颊,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她的目光有些空茫,落在对面墙上那幅巨大的抽象画上,却又似乎穿透了那些混乱的色块,飘向某个未知的虚空。

林默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里,身体微微前倾,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相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小心翼翼地引导着。

“……看,这是我们在海边的第一张合影,记得吗?风特别大,把你的头发都吹乱了,像个小疯子……”他指着相册上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晚穿着鲜艳的沙滩裙,笑容灿烂地依偎在他身边,海风确实吹乱了她的长发,有几缕调皮地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零号的目光缓缓聚焦在照片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抓住了睡袍柔软的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点细微的、意义不明的气音,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对抗某种无形的阻碍。过了好几秒,她才用一种带着迟疑的、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说:“……风筝……线……断了……”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陌生感,仿佛不是从喉咙,而是从记忆的深处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艰难地挖出来的碎片。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尖锐的酸楚瞬间弥漫开来。照片背景的角落里,确实有一只模糊的、即将挣脱风筝线飞走的风筝!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了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更柔了几分,带着鼓励:“对!晚晚,你想起来了!风筝线断了,你当时还追出去好远……”他伸出手,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自然地拂开她额前的乱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零号额角的瞬间,零号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向后一缩!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惊惧。她整个人几乎完全陷进了沙发柔软的靠背里,那双清澈的黑眼睛瞬间睁大,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出林默错愕的脸,里面盛满了纯粹而陌生的、小动物般的恐慌。

林默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残留着空气的微凉。巨大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那眼神……不是苏晚。苏晚不会用这样全然陌生、充满恐惧的眼神看他。这眼神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他用狂喜编织的幻梦。他脸上的温柔瞬间冻结,眼底翻涌起复杂的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别怕,”林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强迫自己慢慢收回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节捏得发白,“是我,是阿默。”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却显得无比僵硬。

零号紧绷的身体并没有放松,她依旧警惕地蜷缩着,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带着深深的困惑和挥之不去的惊惧。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是谁?为什么叫我晚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沉重的寂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只有相册光滑的页面在壁灯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林默低下头,目光落在照片上苏晚灿烂的笑脸上,再抬头看看沙发上惊惶如幼鹿的零号,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他以为他抓住了光,却只抓住了一道冰冷的、令人绝望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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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满宽敞的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明亮温暖的光斑。林默端着一杯刚冲好的热咖啡,从开放式厨房走出来,浓郁的香气暂时驱散了他眉眼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阴霾。他习惯性地走向沙发区域,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脚步猛地顿住。

客厅一角,那架昂贵的、如同黑色绸缎般光洁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前,零号正安静地坐着。她背对着他,脊背挺得笔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腰间,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姿态娴静得不可思议。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苏晚?弹钢琴?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几乎失笑。苏晚的手,是握画笔和刻刀的。她曾无数次调侃自己那被艺术之神眷顾却唯独被音乐之神遗忘的十指,弹奏出的音符总是带着笨拙的可爱,和眼前这种沉静的、近乎专业的气场……判若云泥。

他屏住呼吸,轻轻放下咖啡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慢慢地靠近。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空气中的微尘都染成了金色,在零号专注的侧影上跳跃。她抬起双手,悬停在琴键上方几厘米的地方,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指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然后,她的手指落了下去。

一个音符,带着一丝生涩的迟疑,试探性地响起。紧接着,第二个音符跟上,依旧带着摸索的意味。但很快,第三个、第四个……音符开始流淌。起初是断断续续的,像一个初学者在磕磕绊绊地寻找路径,带着明显的停顿和犹豫。然而,这断断续续的摸索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仿佛某种无形的开关被骤然拨动,又像是冰封的河道突然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冲开!那摸索的、迟疑的琴音猛地一变!一段清晰、流畅、带着某种奇异忧伤旋律的乐句,如同月光下奔涌的山涧,毫无预兆地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林默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那旋律……优美,哀伤,带着一种沉静的冥想意味。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下,节奏稳定得可怕,强弱的变化自然而富有层次。这绝不是初学者能达到的水平!更让他血液瞬间冻结的是,这曲子……他从未听苏晚弹过!一次都没有!他甚至从未在苏晚的手机、电脑或者家里的唱片里听到过类似的旋律!

不,不对!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他猛地想起什么!是移植!一定是移植过程中,记忆数据流出了不可控的错误!那些属于苏晚的记忆碎片,在强行灌入这具崭新大脑的过程中,被扭曲、被污染了!就像一份被病毒入侵的文件,被植入了不属于她的“代码”!这曲子,就是那段“错误代码”的具象化!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顺着脊椎急速爬升。他死死盯着零号挺直的背影和她那双在琴键上越来越流畅、越来越自信地跳跃飞舞的手指。那双属于苏晚的手,此刻却弹奏着完全陌生的乐章。这景象美丽得诡异,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他精心复制的,到底是什么?一个承载着错误记忆的怪物?一个正在脱离他掌控的、未知的存在?

琴音在流畅地流淌,零号似乎完全沉浸其中,身体随着旋律微微晃动,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平静而专注。林默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吧台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

琴声,戛然而止。

零号的手指悬停在琴键上方。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她的目光越过明暗交界的光线,精准地捕捉到了林默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骇和……一丝冰冷的审视。

她的眼神清澈依旧,但此刻,那清澈的眼底深处,却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涟漪。不是恐惧,不是迷茫,更像是一种……被打扰了兴致的、带着点冷意的了然。

她微微歪了歪头,黑曜石般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默惊魂未定的脸,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笑容,空灵,美丽,却没有任何温度。像月光下悄然绽放的昙花,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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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窗外城市最后的光污染,将主卧包裹在近乎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空气里残留的栀子花香,在这片浓稠的黑暗里发酵,甜腻得有些发闷,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