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记忆侦探揭露遗孀陷阱(1 / 2)

圣殿星魂 圣殿星魂 7781 字 9小时前

他的记忆出卖了他

我是一名记忆侦探,通过进入他人记忆搜寻证据破案,这次受雇进入首富遗孀的大脑寻找遗嘱下落,却意外发现她记忆中的丈夫与我认识的判若两人,在记忆迷宫深处,我看到她每晚穿着婚纱与幻觉共舞,而那个幻觉——竟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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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雨像城市的眼泪,永无止境地冲刷着“新港湾”的钢铁丛林。我的办公室蜷缩在这片丛林阴影里的一栋老楼,空气里永远浮动着除不尽的霉味、廉价清洁剂的柠檬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别人大脑的冰冷金属气息。记忆侦探,他们这么叫我。一个好听点的称呼,本质上,我是个合法的窃贼,闯入最深沉的私密之地,翻捡那些连主人自己都可能遗忘或刻意埋葬的碎片。

终端屏幕幽暗的光映着我半张脸,另一份委托刚黄了,对方嫌报价太高。我揉着发木的眉心,太阳穴因为上次潜入残留的神经痛而突突跳动。这行干得越久,越觉得自己像个下水道维修工,只不过疏通的是堵塞的记忆和肮脏的秘密。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短促、精确,像手术刀的轻触。

来的男人一身剪裁无可挑剔的深色西装,雨滴在他伞面上汇成细流,无声滑落。他看起来不像属于这个街区,甚至不像属于这个被酸雨腐蚀的世界。他自称陈先生,首富宋哲遗孀的代表律师。

“林默先生?”他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有一项委托。希望你能找回宋哲先生失踪的遗嘱。”

我示意他坐下。那张旧沙发在他身下几乎没发出一点呻吟。

“宋夫人…同意这项操作?”我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进入至亲之人的记忆搜寻对其可能不利的证据,这很少见,通常伴随着家族内部倾轧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婉女士全程知情并同意。”陈律师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她悲痛过度,坚信遗嘱内容关乎宋先生最终的心愿,必须公之于众。这是授权协议,以及预付的一半酬金。”

他报出的数字让我敲击桌面的手指瞬间停滞。那足够我离开这个发霉的角落,去一个阳光充足、没有记忆恶臭的地方躺上十年。

风险?当然有。首富的死亡,未现身的遗嘱,一位“悲痛过度”却同意外人窥探自己大脑的遗孀…每一点都透着不正常。但那个数字,像钩子,牢牢抓住了我。

“我需要最先进的‘潜行者’系列接口,和至少十二小时的绝对不受干扰的接入时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还有,宋先生生前所有的公开及非公开影像资料。我需要熟悉他的…频率。”

陈律师嘴角似乎向上提了提,但算不上一个笑。“都已备妥。今晚就可以开始。”

宋家的宅邸坐落在城市唯一还能看见大片人造绿色的山顶,一座沉默的、线条冷硬的堡垒。内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声,所有奢华都隐藏在极简的装饰之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不像家,更像一座顶级实验室或坟墓。

苏婉在一间小会客室见我。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瘦削,脸色苍白得像初雪,但脊背挺直,有种易碎又倔强的美感。她的眼睛很大,看向我时,却像蒙着一层薄雾,焦点落在很远的地方。

“林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拜托你了。阿哲…他一定不希望他的心意被埋没。”

我例行公事地解释流程的风险和不适感,那些关于记忆混淆、神经损伤的警告条款。她只是轻轻点头,眼神依旧飘忽,仿佛那些可怕的潜在后果都不及她脑中萦绕的万分之一重要。

接入室准备好了。冰冷的“潜行者-v”型接口器像一只等待猎物的机械蜘蛛,连接着无数纤细微光的线缆。我躺进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技术人员——陈律师带来的人——将冰冷的感应贴片按在我的太阳穴、颈后。

“频率调谐中…匹配目标脑波模式…”电子音冰冷地提示。

“深度潜入倒计时:3…2…1…”

冰冷的数据流裹挟着我的意识,猛地向下坠去。

闯入他人记忆的感觉,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世界是由模糊的色彩、破碎的声音和撕裂的情绪碎片组成的漩涡。我稳住心神,像驾驭一叶小舟在风暴里,寻找着锚点——关于“遗嘱”、“文件”、“律师”、“保险箱”…任何相关的概念。

记忆碎片撞击着我。一场慈善晚宴,水晶吊灯刺眼的光,宋哲侧脸冷硬的线条,台下鼓掌的人群面孔模糊;书房深夜的争吵,声音扭曲听不真切,只有剧烈的愤怒和绝望像玻璃碴子一样飞溅;一只颤抖的手抚摸过冰冷的墓碑…

我过滤掉这些无用的杂音,向前探索。大多数记忆都蒙着一层灰翳,那是苏婉自身的情感投射——悲伤、压抑、无边的孤独。

这符合一个骤然丧夫的遗孀状态。但隐约地,我觉得有哪里不对。那种灰翳过于均匀,过于…刻意?

终于,一个较为稳定的场景凝聚起来。是宋哲的书房。红木家具,顶天立地的书架,空气里有雪茄和旧书的味道。苏婉的记忆视角,她正将一份厚厚的、有着硬质黑色封皮的文件,塞进书架最顶层,一套皮革精装书的后方。

找到了?这么简单?

我驱使意识靠近,试图“读取”那份文件的细节。封面上似乎有烫金字样…但看不真切。记忆场景开始波动,像投入石子的水面。

不对劲。

这份记忆的“质感”不对。太清晰了,相对于其他蒙尘的记忆,它清晰得像个舞台布景。而且,它浮现得太容易,就像…故意放在路上的指示牌。

我不是来找遗嘱的。我是来验证遗嘱是否存在的。这份记忆,像是专门准备好给我看的。

意识深处警铃微作。我谨慎地后撤,没有去触碰那份“遗嘱”。宋哲…在我接收的资料里,他是个暴戾、控制欲极强的商人,甚至有不可告人的癖好传闻。可在这个书房场景里,虽然气氛压抑,却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我决定绕开这个明显的标记点,向记忆迷宫的更深处潜去。越向下,时间的流逝感越模糊,记忆的碎片也越发支离破碎,染着更浓郁的情绪色彩——年幼时孤儿院的孤冷,少女时代对爱情的虚幻憧憬,嫁入豪门初期的短暂光亮,然后便是长久的、无尽的灰暗。

以及…恐惧。一种细密的、无处不在的、对着最亲密之人的恐惧。

我看到一些闪烁的画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挥过,打碎了花瓶;黑暗中压抑的啜泣;浴室镜子里,锁骨上方青紫的淤痕被粉底艰难遮盖…

这似乎印证了外界对宋哲的传闻。

但为什么,那份“遗嘱”记忆显得如此突兀?像一个拙劣的补丁。

我继续下沉,穿过厚重的悲伤与恐惧层。神经接口传来轻微的刺痛,警告我已接近潜在的危险深度。记忆的混沌越来越浓,几乎难以分辨任何具体意象,只有强烈的情感涡流:绝望、思念、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然后,我听到了音乐。

极其细微,缥缈,像从深渊最底下渗上来的。是一支旧时代的华尔兹,旋律熟悉又陌生,喑哑,走调,仿佛一架坏掉的八音盒在顽强地转动。

我被这乐声吸引,或者说,我的意识被这股强烈到形成实质的情感漩涡捕获,不由自主地被拉拽过去。

眼前的混沌逐渐凝聚成一个场景。

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像是宅邸里从未启用过的宴会厅。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出一片银白的光域。

月光中央,一个女人在跳舞。

是苏婉。

她穿着一件婚纱。巨大的、繁复的、蕾丝层叠的复古款式,裙摆像一朵盛放后在极盛时被凝固的云。但婚纱已经旧了,裙摆沾染着不知是污渍还是干涸水痕的暗黄,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线头。

她一个人,在空阔厅堂的月光下,踮着脚尖,缓慢地、近乎仪式般地旋转着。双臂抬起,环着一个并不存在的舞伴。

她的眼睛闭着,脸上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极致的幸福与极致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仿佛正置身天堂与地狱的临界点。嘴唇微微翕动,哼着那支走调的华尔兹。

这一幕诡异,凄美,令人毛骨悚然。

我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不是正常的哀悼。这是一种彻底沉溺的、病态的执迷。

然后,我看到了他。

那个她正与之共舞的、不存在的舞伴。

月光的角度微微变化,照亮了那一小片空间。最初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由记忆的尘埃和强烈的情感投射凝聚。

渐渐地,轮廓清晰起来。

笔挺的黑色礼服。修长的身形。略显瘦削的侧脸…

那不是我通过资料熟悉的、气质枭雄的宋哲。

心跳猛地漏跳一拍,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那个人…那个在苏婉病态梦境中与她共舞的幻觉…

是我。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并不存在的虚拟躯体。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这不可能!是记忆映射错误?潜意识形象投射?某种我无法理解的精神现象?

我试图后退,强行剥离连接,但那场景像是有粘性的蛛网,牢牢吸住了我的意识。我“看”得更清楚了——那个“我”,穿着我绝不会穿的正式礼服,表情是我绝不会有的、一种深情的悲伤,手臂环着苏婉的腰,引领着她在那片冰冷的月光下旋转,旋转…

苏婉依偎在那个幻觉的胸膛,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角的微笑幸福得令人心碎。

就在这时,记忆场景剧烈地波动起来,像信号不良的屏幕。那个“我”的影像闪烁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的失真中,我看到了。

幻觉的脸还是我的脸,但眼神变了。那双眼睛里一瞬间褪去了深情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非人的空洞。甚至…带有一丝极淡的、嘲弄般的意味。

那不是苏婉幻想出来的我。

那根本不是一个爱人的形象。

它是一个伪装。一个披着我的皮的…别的什么东西。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这不是哀悼,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精心布置、用疯狂和悲伤伪装起来的陷阱!

“强制中断连接!”我在意识深处对自己嘶吼,试图触发接入协议的紧急避险程序。

但太晚了。

宴会厅的景象轰然碎裂!

不是褪色消失,而是像玻璃一样炸开!那只冰冷非人的眼睛的印象是最后消失的东西。

下一瞬间,天旋地转的坠落感猛地抓住我。不再是引导下的意识潜入,而是失控的、疯狂的跌落!

无数记忆的碎片——不,不只是苏婉的记忆!——向我砸来。陌生的画面,陌生的声音,极端的情感洪流…里面夹杂着我自己的记忆碎片!童年养在口袋里的死鸟、第一次接入接口器的剧痛、某个遗忘已久的委托人的脸…

界限在崩塌!她的和我的,真实的和虚幻的,过去和现在…全部搅在一起,形成足以逼疯任何人的混沌风暴!

警报声在遥远的现实层面尖锐响起,是接入舱的生理指标警报。但我几乎听不见了。

在彻底失去方向感的混乱风暴中,一个冰冷的、不属于我的“念头”,像毒蛇一样清晰地钻入我的意识中心:

(找到你了。)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的意识猛地弹回现实。

我像是溺水被捞起的人,在接入舱里剧烈地抽搐,猛地吸进一口冰冷带着金属味的空气,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干呕。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抗议,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钢针在里面搅动。

“林先生!”技术员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带着惊慌。

舱盖滑开,模糊的视野里是实验室苍白的顶灯。我被人扶着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的连接服,冷得我牙齿打颤。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