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将所有人吞没。
尤利西斯这一招釜底抽薪,将所有人都逼入死局。
他不再针对个人,而是向整个现代文明宣战。
个人的恩怨情仇,在这场波及全球的浩劫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苏明远报告完毕,顾衍仍将林溪紧拥在怀。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溪感受到他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那份因后怕和担忧而起的颤栗,透过肌肤传递而来。她回抱住他,轻抚他因紧绷而隆起的肩胛,无声地给予回应。
“一定有办法的。”林溪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又蕴含着不屈的韧性。
她强迫自己冷静。
“尤利西斯是个极度自恋的表演型人格。他做的每件事,都充满了仪式感和戏剧性。他不会把‘最终乐章’的开关,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她从顾衍怀中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前方。
“他一定会把它放在一个最引人注目,最具象征意义的地方。”
“他要像一个指挥家,站在舞台中央,亲眼欣赏自己一手缔造的‘毁灭交响曲’。”
顾衍心头一动,胸中激荡。
“你的意思是,他会回到他认为最能代表他‘艺术’的地方?”
“没错。”林溪点头,声音笃定,“一个与‘毁灭’和‘新生’同时相关的地方。”
苏明远也反应过来:“我立刻让‘影子’在全球范围内排查符合这些特征的地点。教堂、歌剧院、古战场遗址……”
“不。”林溪打断他,语气果决,“范围可以再缩小一点。”
“缩小到哪里?”
“缩小到和‘白玫瑰’有关的地方。”林溪的思绪,回到了那幅《白玫瑰与少年》的画作照片上,那幅画如今已送往国际刑事法庭。
“白玫瑰,是他的执念,是他所有‘艺术’的起点和终点。”
“查!查所有以‘白玫瑰’命名,或者与‘白玫瑰’传说相关的地点!”
“是!”苏明远立刻行动起来,脸上写满了疲惫,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线索点燃了希望。
顾衍望着林溪,她在那巨大压力下,不仅没有崩溃,反而迸发出如此惊人的洞察力,他心中涌起无尽的骄傲。他抬手,指腹轻柔拂过她颊边散落的发丝,缓缓别至耳后。那份温热的触感,无需言语,便将她心底的惊惶熨帖。他在无声地传递:别怕,有我。
林溪的心,因他的安抚而安定下来。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还有希望。
时间,如流沙般飞逝。
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入黑暗的深渊。
新闻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是世界各地因网络和电力瘫痪而引发的骚乱、暴动和人道主义危机。
金融市场,已经彻底崩盘。
无数人一生的积蓄,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化为乌有。
人类,这个自诩为地球主宰的物种,在失去了科技的加持后,第一次暴露出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的本质。
而林溪、顾衍和苏明远,则像在与死神进行一场搏命的赛跑。
“影子”的情报与苏明远的技术结合,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一个个地点被排查,又被一个个地否定。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
“最终乐章”,已经进入最后的十二小时倒计时。
全球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地区,已陷入一片黑暗。
人类文明,仿佛一夜之间倒退了百年。
苏明远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他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林溪,顾三爷,”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还是没有找到。”
“我们是不是想错了方向?”他话语里带着深重的疲惫和一丝自我怀疑。
林溪的心,坠向深渊。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难道,尤利西斯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反社会疯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稳如山的顾衍,忽然开口了。
“我们没有错。”
他的声音像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即将崩溃的两人。
他走到那张世界地图前,手指落在欧洲大陆的一个点上。
“我们只是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
林溪和苏明远循着他的指引望去。
那是,奥地利。
维也纳。
“维也纳?”苏明远不解,“我们已经排查过维也纳了。金色大厅、国家歌剧院、美泉宫……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