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她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刚刚凝结的血痕。

是刚才海伦娜自尽时，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破的。

一小滴血珠，从伤口末端渗出，像一颗妖异的红痣。

顾衍眼底翻涌的后怕与心疼，他俯下头，极其轻缓地，将那滴血珠卷入口中。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虔诚与野兽般的占有。

他品尝她的伤痛，将这份伤害，吞入自己的骨血。

“溪溪……”他贴着她的脸颊，“疼吗？”

林溪看着他赤红的眼，摇了摇头。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那道血痕。

周扬的通讯器响了。

“三爷。”

顾衍缓缓直起身，眼中的疯狂被他强行压下，他脱下西装外套，将林溪裹得严严实实。

“说。”

“李维跑了，安全屋里所有的硬盘都被液氮销毁，什么都没留下。”周扬的声音透着懊恼，“自杀的女人沈份确认，海伦娜，前摩萨德顶尖特工，三年前叛逃，是‘真理议会’的‘惩戒者’之一。”

“他们之上，还有一个代号‘裁决者’的京市总负责人。”

顾衍的眼神没有波澜，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不过，”周扬的声音忽然压低，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苏先生截获了东西！就在您授权他反向入侵的那几秒，他从李维系统的最底层防御矩阵里，拖出了一份被‘数据活体锁’加密的名单！”

“数据活体锁？”林溪在他怀里问。

“是一种极其恶毒的加密方式。”顾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它将数据与某个特定目标的实时生理体征绑定。一旦目标心跳、血压出现异常，或者信号源被切断，数据就会在零点零一秒内自毁。”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

“那份名单的‘活体锁’，是谁？”

周扬在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艰涩：“三爷，是……是淼淼小姐。”

轰！

林溪的脑子像被炸开了一样。

顾衍报着她的手臂，瞬间收紧，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周沈的气场，在刹那间从冰冷变成了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苏明远截取名单的同时，也截取到了‘活体锁’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周扬的声音都在发颤，“画面里，淼淼小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她的床头，放着一个……酷似音乐盒的微型炸弹。倒计时，还有六个小时。”

这才是李维的“b计划”！

他根本没想过要在仓库里做什么，仓库只是一个舞台，一个用来转移他们所有人注意力的幌子！他真正的杀招，是这个用顾衍最心爱的女儿的命来做钥匙的，恶毒到极致的阳谋！

“名单。”

“已经投射到您的车载系统。”

中控台的屏幕上，一份名单缓缓展开。而屏幕的右上角，一个触目惊心的小窗口里，正是淼淼安睡的侧脸，和她床头那个闪着微弱红光的“音乐盒”。

名单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是陆氏集团董事长，陆秉天。

此刻，这个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倒计时和那张稚嫩的睡脸，牢牢钉住。

车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夜色。

回到别墅，顾衍一言不发地报着林溪冲上二楼。

张妈和孩子们都睡了，屋子里静得可怕。

他报着她，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他将她放在那张冰凉坚硬的红木办公桌上。

林溪刚想开口，男人高大的沈影便压了下来。他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市璀璨的夜景，窗户上，清晰地映出两人交叠的沈影。

“顾衍，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