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人的地盘,她不会碰任何不明来路的饮品。
弗雷德里克似乎看穿了她的戒备。他没有勉强,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女仆立刻端来一杯清水。
“菲尼克丝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弗雷德里克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谨慎,是瓦莱塔家族,用一百年的衰败,换来的唯一教训。”林溪的回答,天衣无缝。她巧妙地,将自己的谨慎,归结于家族的历史,既解释了行为,又加深了自己“复仇者后裔”的人设。
“说得好。”弗雷德里克低笑出声,那笑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诡异。
突然,他话锋一转,书房里温暖的空气仿佛被抽离,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慵懒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审讯般的锐利:“那么,一个如此谨慎的女人,为什么昨晚,又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
林溪的心,猛地一紧。
她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那股涌上来的紧张。她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思考时间。
放下水杯,她抬起头,迎上弗雷德里克的审视,清亮的眸光里,没有半分躲闪,反而燃起了一簇倔强的火焰。
“因为,那不仅仅是一幅画。”她声音清冷,“那是我们瓦莱塔家族,最后的尊严。一百年前,你们埃克哈特家族,用卑劣的手段,在赌桌上赢走了它,也赢走了我们家族的未来。”
“一百年后,我菲尼克丝·德·拉·瓦莱塔,作为家族最后的继承人,有责任,用我自己的方式,把它拿回来。”
“哪怕,是倾家荡产,哪怕,是……同归于尽。”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弗雷德里克看着她,仿佛要找出破绽。
但林溪的神情,太过坦荡,太过决绝。那里面燃烧的,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对家族荣辱的执念,和对仇恨的偏执。这种“同类”的气息,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亲切和兴奋。
“同归于尽?”弗雷德里克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的笑意愈发残忍,“不,菲尼克丝小姐,你错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没有同归于尽。”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顷刻间将林溪笼罩。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林溪的脸颊。
林溪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然而,弗雷德里克的手在离她脸颊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没有碰她,而是转而,轻轻捻起了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
“你很美,也很倔强。像一朵带刺的黑玫瑰。”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但玫瑰的刺,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它只会,激起采花人,更强烈的征服欲。”
他的话,充满了露骨的暗示和挑逗。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脖颈的几夫,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她强忍着心底的恶心和恐惧,没有躲开。
这是他对她的又一次试探,试探她的底线。反应太过激烈,会让他觉得被冒犯。但如果毫无反应,又会让他觉得太过轻易。
分寸,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林溪缓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而苍白的脸。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
“那也要看,采花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毕竟,有些玫瑰,是带毒的。”
说完,她伸出手,动作缓慢,却不容置喙地,将自己的那缕头发,从弗雷德里克的指间,抽了回来。
动作,优雅,而坚定。
既没有激烈的反抗,也没有丝毫的顺从。
弗雷德里克的神情,有那么一刻的凝滞。
他看着空了的手心,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在自己的气场压迫下,依旧不卑不亢,甚至敢反过来挑衅他的女人。
他心底那股病态的征服玉,被点燃了!
他发誓,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
要让她褪去所有伪装的坚强,哭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