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女儿的生死未卜,门外是她无尽的煎熬。
走在最前面的是施耐德医生,他摘下了口罩,一脸无法掩饰的疲惫,眼底布满骇人的红血丝。他身后的几位副手和护士,也都像刚打完一场力竭的仗,个个面带倦容。
林溪的腿发软,几乎是靠着顾衍的力量,才没有当场跌坐在地。她的目光越过施耐德医生,拼命向手术室里望去,想要在那些冰冷的金属器械中,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医生……”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那份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施耐德医生看着他们夫妻俩那紧张的脸,。
“顾先生,顾太太,”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像天籁,“手术……很成功。”
很成功!这像一道贯穿天地的惊雷,在林溪脑海里轰然炸开。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世界在她眼前剧烈地摇晃、倾斜,最后化为一片黑暗。她身体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溪溪!”顾衍低喝一声,长臂一伸,将她整个捞进怀里。
“我没事……”林溪靠在他胸膛上,眼泪控制不住,如同山洪暴发,汹涌而出。
她哭得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把这些天所有的恐惧、煎熬和不安,都化作了泪水,毫无顾忌地发泄出来。
顾衍抱着她,感受着她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颤抖的身体,眼眶红得厉害。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的发顶,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没事了,溪溪,都过去了,没事了。”
施耐德医生看着他们,没有出声打扰。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每一次,都会被这种最纯粹的情感所动容。
等林溪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继续开口,:“手术的过程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但结果是好的。我们成功地将干细胞移植到了受损的神经区域,并且观察到了初步的神经电信号反应。不过……”
他话锋一转,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关键的排异反应期。”施耐德医生用词严谨,“我们要密切观察淼淼的各项生命体征,确保她的免疫系统能够接纳新的细胞,而不是攻击它们。只有安全度过这四十八小时,我们才能说,手术真正意义上成功了。”
林溪明白,这场仗她们打赢了惨烈的上半场。接下来是更严峻、更悄无声息的考验。
“医生,我们能……看看她吗?”林溪擦干眼泪,声音里带着哀求。
“当然。”施耐德医生点了点头,“她马上就会被转入icu,你们可以隔着玻璃看她。”
淼淼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她小小的身体躺在移动病床上,身上盖着无菌被,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湿气,呼吸微弱。如果不是旁边监护仪上还在跳动的波形和数字,她就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的瓷娃娃。
林溪的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女儿冰凉的脸颊,却被护士拦住了。
“太太,请不要触碰,以免引起感染。”
林溪缩回手,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推进了icu的隔离病房。
厚重的玻璃,再一次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林溪和顾衍并肩站在玻璃外,看着病床上的那个小人儿。她那么小,那么安静,身上却连接着那么多冰冷的、维持生命的管线。监护仪上那些不断变化的数字,像一把把悬在他们心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可能落下。
“她会没事的。”顾衍握住林溪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她那么勇敢,一定能挺过来的。”
他手心那沉稳的力量,让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了些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