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站在叶凡身边,晚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
他顺着叶凡的目光看向脚下这座刚刚易主的城池,又望向更远处的黑暗,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战,赢得太快,太彻底,就像一场梦。
“守拙,你问老夫谁最合适?”
李绩收回目光,沉吟片刻。
“此地乃我大唐新得之疆土,民心未附,百废待兴,又与靺鞨、契丹诸部接壤,位置太过重要。”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
“为将者,需有万夫不当之勇,能镇住宵小。为帅者,又需有经纬之才,能安抚万民,徐图发展。”
李绩捋了捋胡须,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
“纵观军中诸将,薛礼最为合适。”
“薛礼沉稳,有大将之风,师承你义父李靖,又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深得兵法精髓。
让他坐镇此地,以安东都护府为基,足以震慑四方,保我大唐东北疆域数十年无虞。”
叶凡听完,却轻轻摇了摇头。
“李叔说得都对,但薛礼不行。”
李绩一愣。“为何不行?莫非守拙有更好的人选?”
叶凡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城垛,目光平静地看着李绩。
“薛礼过于仁慈,这第一任安东大都护,我亲自来当。”
“什么?!”
李绩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守拙,你……你说什么?你亲自当?”
他一步上前,差点抓住了叶凡的胳膊。
“胡闹!简直是胡闹!”
这位一向沉稳的英国公,此刻急得脸都有些涨红。
“你是三军元帅,是陛下的武国公,是整个大唐军队的定海神针!
你怎么能困于这一隅之地?你的位置,在长安,在朝堂,在未来更大战场的点将台上!”
“不行,此事万万不可!老臣绝不答应!回到长安,老臣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叶凡看着李绩焦急的样子,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李叔,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他走到城楼正中的沙盘地图前,那上面,平壤城的位置已经被一面小小的唐军龙旗占据。
“李叔,你以为,灭了高句丽,这场仗就算打完了?”叶凡反问。
李绩跟着走过来,眉头紧锁。
“难道不是吗?高句丽国已灭,君已俘,我大唐东北边患,已然肃清。”
“肃清?”
叶凡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平壤城的位置上重重点了一下。
“不,这只是开始。”
他的手指,缓缓向北滑动,划过鸭绿江,划过白山黑水,一直指向那片更加广袤、在地图上显得有些空白的区域。
“李叔你看,这里是什么?”
李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靺鞨诸部,更北边,是尚未开化的野人林地。”
“没错。”
叶凡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高句丽,就像一扇门。以前,这扇门关着,我们只能被动地防守。现在,我把它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