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集训基地那座饱经风霜的水泥操场上。
天色灰蒙,带着雨后的潮湿与清冷。风卷过空旷的地面,带着萧瑟的意味。与数日前人头攒动、充斥着不服与挑衅的氛围截然不同,此刻站在这里的,只剩下寥寥二十余人。
他们如同经历了一场残酷自然选择后幸存下来的猛兽,虽然军装破损,面带疲惫,甚至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与绷带,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桀骜不驯被一种内敛的锋芒所取代,躁动不安沉淀为磐石般的坚毅。他们的身体站得笔直,如同一排排钉在地上的标枪,沉默中透着一股经过血与火淬炼后才有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姜青白站在队列中,双手依旧缠着干净的绷带,但已经不影响基本的活动。她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长期的透支和伤势带来的虚弱感尚未完全消退。然而,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沉静,如同经过狂风暴雨洗礼后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她的目光平静地投向操场前方那个熟悉的高台。她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
脚步声响起,沉稳而有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以秦晋川为首的数名教官,迈步走上了高台。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墨绿色作战常服,肩章冰冷,帽檐下的脸庞线条冷硬如石刻,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没有人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整个操场落针可闻,只有风声呜咽。
秦晋川的手中,没有拿花名册,没有拿文件,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但那薄薄的一张纸,却仿佛重若千钧,承载着台下所有人这数月来的汗水、鲜血、挣扎与梦想。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历时九十七天,基础选拔、极限生存、小组协作、模拟战俘、敌后渗透、红蓝对抗,共计六大门类,三十七项考核科目。”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雨点砸在心头,“参选人员,二百一十七名。最终,站在这里的,还有二十三人。”
冰冷的数字,昭示着这场选拔近乎残忍的淘汰率。
“能够站在这里,证明你们每一个人,都具备了超越常人的意志、体能和潜力。”秦晋川的语气没有任何褒奖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仅仅是开始。特种兵,意味着承担最危险的任务,深入最绝望的境地,背负最沉重的责任。你们将要面对的,是真正的生死考验,容不得一丝侥幸,容不得半点软弱。”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审视,也带着告诫。
“下面,宣读入选‘龙焱’特种大队最终人员名单。”
“念到代号者,出列!”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住秦晋川手中的那张纸。
秦晋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机器播报:
“山魈!”
“是!”一个身材壮硕如铁塔的汉子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夜鹰!”
“到!”一个眼神锐利、身形精干的队员应声出列。
“犀牛!”
“猎隼!”
“……”
一个接一个的代号被念出,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荣耀,大步跨出队列。每念出一个名字,剩下的人心中便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