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实验室旁边的独立观察室,在十五分钟内被彻底清空,又被彻底填满。
沉重如巨兽的hpz8图形工作站被四名工程师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嗡鸣的风扇声预示着它恐怖的计算性能。
独立的万兆网络端口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代表着它拥有这片区域内的最高访问权限。
一切,都按照虞修远近乎咆哮的命令,以最高规格,最快速度配置到位。
赵立国亲自检查完每一个插头,又用手背感受了一下空调出风口的温度,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门口。
门内,许燃已经坐下。
但他没有像所有人预想的那样,第一时间冲到那台价值数十万的顶配工作站前,摩拳擦掌地开始搭建环境,敲击代码。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最普通的一张办公桌前,桌上除了几叠雪白的a4打印纸和一支最普通的黑色签字笔外,空无一物。
这怪异的举动让门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他在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压低了声音,满脸困惑地问身边的同事。
“谁知道呢?可能是在构思吧?高手做事,总有点与众不同的癖好。”
同事也不确定地回答,但语气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敬畏。
只有钱博文,在看到这一幕时,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讥笑。
装神弄鬼!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拙劣的表演!
一个真正要构建复杂计算模型的工程师,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永远是确认编译环境,第三方库的兼容性,以及硬件驱动是否匹配!
是python还是c++?
是tensorflow还是pytorch?
这些最基础的工具,他难道准备凭空变出来吗?
“呵,我看他不是在构思,是连第一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钱博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旁边几个人的耳朵里。
孙浩和李芸就在其中。
他们刚刚才把热茶和咖啡放到门口的托盘上,闻言,李芸忍不住反驳道:
“钱博士,许燃同学……他可能只是习惯先打好腹稿。”
“腹稿?”
钱博文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李芸,我问你,让你写一个‘helloworld’,你需要打多久的腹稿?
一秒钟,还是一分钟?”
李芸的脸一下涨红了。
钱博文却没有放过她,而是将目光扫向了周围所有关注着这里的年轻研究员。
他的声音充满了“专家”的权威和说教意味。
“你们记住,现代科学工程,尤其是软件工程,是实践的科学!
不是文学创作,不是靠灵感一闪就能成功的!
你们知道一个工业级的cfd软件有多少行代码吗?
上百万行!
每一个模块,每一个函数,都是无数工程师一行一行敲出来,一个bug一个bug修出来的!
这是经验的积累,是团队协作的成果!”
他指着门内许燃的背影,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靠一支笔,一张纸?
他以为自己是爱因斯坦吗?
就算爱因斯坦在世,想把相对论变成计算机能懂的语言,也得乖乖地去学编程!”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啊,钱博士说得对。
那毕竟是构建一个全新的计算模型,是编程,是软件开发。
不动电脑,只用纸笔,这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不靠谱的玄学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