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林的暮色来得格外早，刚过未时，参天古木的阴影就已将林间小径完全吞没。林风靠在棵需要三人合抱的老榆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紫霞镜碎片——碎片里的红衣人影越来越清晰，偶尔会抬手做出挥剑的动作，剑影划过之处，碎片边缘会泛起细碎的金光，与金箍棒的逆命纹产生奇妙的共鸣。

“猴哥，你说这紫霞仙子的残魂，会不会知道开天斧在哪？”八戒蹲在火堆旁，用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苗，火上烤着只不知从哪摸来的野兔，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那老黄牛肯定把宝贝藏得严实，要是有仙子指路，咱不就省劲儿了？”

林风将碎片凑近火堆，火光透过碎片，在对面的树干上投下模糊的剑影。剑影在树皮上勾勒出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柄斧头，斧刃处却刻着颗五角星——与他在龙骨碑上见过的“混沌印记”如出一辙。“她已经在指路了。”他指着树干上的符号，“这是开天斧的封印标记，通常刻在藏斧之地的入口。”

沙僧正用布巾蘸着清水擦拭琵琶骨的伤口，闻言抬头：“这符号……我在天庭的《镇妖录》里见过。据说开天斧被封印后，斧灵化作五道灵光，分别藏在五行对应的山脉里，要集齐灵光才能重铸神斧。”他顿了顿，眼神沉了下去，“而记载灵光位置的《破阵图》，当年就存放在凌霄宝殿的藏经阁，后来……随着悟空大闹天宫，不知所踪。”

“又是那弼马温！”八戒啃了口烤兔腿，含糊不清地抱怨，“藏东西就不能找个显眼的地方？害得咱们跟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

话音未落，林外突然传来阵急促的蹄声，伴随着银铃脆响，像是有马队正在靠近。小白龙瞬间化为人形，将龙角隐去，压低声音道：“是天庭的‘搜山卫’，装备着‘循气鞍’，能追踪灵力波动，咱们的火堆太显眼了！”

林风当机立断，一脚将火堆踹灭，用泥土盖住火星：“快进树洞！”他指的是老榆树根部的一个大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刚才侦查时发现里面是空的，足以容纳四人。

四人刚钻进树洞，用藤蔓遮住入口，就见一队身着银甲的天兵骑着神驹冲进林子里。为首的将领手持长枪，枪缨上系着面小旗，旗上绣着“天河水军”四字——竟是天蓬元帅当年掌管的旧部。

“仔细搜！李天王说了，那妖猴肯定藏在这附近！”领头将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找到者赏金丹三枚，晋升三级！”

天兵们四散开来，马蹄声在林间穿梭，偶尔有枪尖戳刺草丛的声响，离树洞越来越近。八戒攥紧钉耙，指节泛白，显然在克制冲出去的冲动——这些天兵曾是他的部下，如今却要置他于死地，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林风按住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他透过藤蔓的缝隙观察，发现每个天兵的马鞍上都挂着个青铜小鼎，鼎口冒着青烟，正是小白龙说的“循气鞍”。青烟在空中凝成细线，直指他们藏身的树洞方向。

“糟了！被发现了！”小白龙的龙鳞瞬间竖起，掌心凝聚起寒气，“我出去引开他们！”

“等等。”林风突然注意到领头将领的盔甲——护心镜上刻着个小小的“蓬”字，那是天蓬元帅府的私章，寻常天兵绝不会有，“那将领有问题。”

果然，就在青烟即将触到树洞时，领头将领突然咳嗽一声，用枪杆在地上敲了三下。天兵们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纷纷收起长枪，假装搜查别处。将领则策马来到老榆树下，低声道：“元帅，是我，老周。”

八戒浑身一震，扒开藤蔓露出半张脸：“周……周通？你不是在蟠桃会被卷帘打碎琉璃盏时，替我顶罪被贬下凡了吗？”

那将领正是周通，他迅速翻身下马，对着树洞拱手：“属下托元帅洪福，在凡间修了五百年，前些年被天庭召回，编入天河水军。今日奉……奉私下里相熟的老兄弟传信，特来报信。”他从怀里掏出块令牌，塞给八戒，“这是‘天河令’，能在天河水军的防区通行无阻。另外，牛魔王在火焰山布了‘焚天阵’，说是要借月圆之夜的地火，逼出开天斧的斧灵，你们要小心。”

林风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在天庭的追兵里，竟还有八戒的旧部。

周通又道：“还有件事，紫霞仙子的残魂不止在镜碎片里，当年她被镇压时，玉帝将她的三魂分锁在三处——一魂在紫霞镜，二魂在牛魔王手里的‘定情钗’，三魂……在灵山的‘轮回井’。想要唤醒她，必须集齐三魂。”

说完，他迅速翻身上马，对着天兵们大喝：“这边没发现！往东边搜！”

马蹄声渐渐远去，林子里恢复寂静。八戒握着那块天河令，眼眶有些发红：“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俺老猪……”

“看来天庭也不是铁板一块。”林风将藤蔓重新掩好，“有忠于自己信念的人，也有被权力蒙蔽的人。这更说明，我们走的路没有错。”

沙僧点头：“周通的话可信度很高。牛魔王要借地火逼出斧灵，说明开天斧的第一道灵光就在火焰山。而且紫霞仙子的三魂……恐怕与西游的阴谋息息相关，玉帝锁住她的魂魄，多半是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

小白龙望着火焰山的方向，眉头紧锁：“焚天阵是以地脉之火为引，辅以万人精血催动，一旦启动，整个西域都会变成火海。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前阻止他。”

当晚三更，四人借着月色离开黑风林，朝着火焰山疾驰。越靠近火焰山，空气越灼热，路边的岩石都被烤得发红，草木早已枯死，只剩下焦黑的枝干，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手。

“这鬼地方比上次来还热。”八戒不停地用袖子擦汗，肥硕的肚子上全是汗珠，“那老黄牛搞的什么焚天阵，不会真要把这儿烧成炼狱吧？”

林风的火眼金睛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火星，每个火星里都缠着细小的符咒，正是周通说的“焚天阵”阵纹。“他不是要烧山，是要用地火炼化某种东西。”他指着远处山巅的红光，“你看那红光的形状，像不像把斧头？”

众人望去，果然见火焰山最高峰的上空，红光凝聚成斧形，周围的云彩都被染成了血色，隐约能听到山体内部传来的轰鸣，像是有巨物要破土而出。

“是开天斧的斧灵在挣扎！”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剧烈震颤，绿火窜起三尺高，“下面有很多冤魂！他在用冤魂的怨气滋养斧灵！”

四人加快脚步，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山脚。山脚下原本有个小镇，如今却空无一人，房屋都被烧成了黑炭，地上散落着无数白骨，有些骨头里还嵌着未烧尽的符咒——正是天庭的“镇魂符”。

“这些是……之前被天兵镇压的反抗者。”小白龙捡起块带符的骨头，声音冰冷，“牛魔王不仅用了凡人的精血，还用了这些忠魂的怨气，简直丧心病狂！”

林风蹲下身，指尖抚过白骨上的符咒，突然发现符纸背面刻着个极小的“佛”字。“不对，这些符不是天庭的。”他将符纸凑到金箍棒前，红光闪过，符纸瞬间化为灰烬，“是灵山的‘往生符’，表面看是超度，实则是强行抽取魂魄的精气！”

这个发现让众人不寒而栗——灵山的佛竟与牛魔王勾结，用忠魂的精气来催动焚天阵！这背后的阴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必须尽快上山。”林风站起身，金箍棒在掌心微微震颤，“小白龙，你用龙息护住大家，抵挡地火的热气；八戒，你用钉耙开路，清除路上的符咒；沙师弟，你用骷髅项链安抚冤魂，别让他们被怨气吞噬。”

四人分工明确，向着山巅进发。山路崎岖难行，到处都是滚烫的碎石和喷发的地火，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味。越往上走，焚天阵的威力越强，连小白龙的龙息都难以完全抵挡，众人的皮肤都被灼得生疼。

行至半山腰，突然遇到一群小妖，个个青面獠牙，手里拖着锁链，锁链上拴着些衣衫褴褛的凡人，正要往山巅押送。为首的小妖看到他们，怪笑道：“又来送死的？正好缺些祭品，把他们抓起来给大王炼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