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是打跑了,可没人敢松口气。
木念一声“赶紧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谁都知道,那些跑掉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地方不大,但三面是陡坡,易守难攻。大家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在这里过夜。
没人敢生大火,怕把追兵引来。
几个人捡了些干柴,拢了个小小的火堆,勉强照亮一小圈地方。
女人们拿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分给老人和孩子。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木念把一个大饼子掰开,一半递给娘,一半塞给妹妹木柔。她自己没吃,只是拿出水囊,悄悄拿出灵泉水,先喂给靠着岩壁喘气的龙湖。
龙湖没推辞,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清凉的水下肚,他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火光映着他半边脸,显得另外半边更加晦暗不明。
“你的腿得重新包扎。”木念蹲下身,检查他渗血的伤口。布条黏在皮肉上,揭开时龙湖额角蹦起青筋,硬是没吭声。
木念从怀里摸出干净布条和之前采的止血草药,嚼碎了敷上去。动作麻利,眼神专注。
龙湖低头看着木念乌黑的发顶,鼻尖闻到淡淡的草药味和她身上混杂着汗土的气息,莫名觉得这血腥味都没那么难闻了。
“念丫头,今天……多谢你了。”铁牛娘挪过来,声音发颤,手里捧着半块煮熟的芋头,硬要塞给木念。“要不是你,我们这帮人……”
木念挡了回去,出声:“婶子自己留着,苗苗还小,需要吃的。”
她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大家是一个绳上的蚂蚱,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这话简单,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上。是啊,到了这份上,除了抱成团,还能指望谁?
铁牛安排几个还能撑住的男人守夜,分了两班,盯着山坳入口和两侧坡顶。经历了白天的厮杀,没人敢偷懒。
夜深了,累极了的人们东倒西歪地睡去。
木念靠着岩壁,把妹妹搂在怀里,娘紧挨着她。她闭着眼,没睡实,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让她睁开眼。
不是风声。
木念屏住呼吸,循声望去。是睡在对面角落一个男人,叫张老五,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带着个半大的小子。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爬起来,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堆放行李的地方摸去。
那里有大家仅存的一点粮食。
守夜的汉子靠在入口处的石头后面,脑袋一点一点,像是打瞌睡。
张老五的手伸向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那是铁牛家最后一点救命粮。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袋子时,一块小石子“啪”地打在他手背上。
张老五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猛地回头。
木念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张老五,眼神在微弱的火光下像两把冰刀子。她没说话,只是那么看着。
张老五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灰溜溜地缩回手,蜷缩回原来的位置,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木念走过去,把那个粮食袋子往更里面挪了挪,然后走到汉子旁边,轻轻踢了他一下。
汉子一个激灵醒来,看到木念,满脸愧疚道:“念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