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瞥了一眼龙湖那条腿,知道不能让他再硬撑。
夜色如墨,四野荒芜。
微弱火光照在龙湖脸上,他紧抿着唇,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仍是一声不吭。
这荒山野岭,前有追兵,后有怪物,队友可不能先垮了。
“娘,你看着点小柔,警醒些。”木念对自己的娘交代道。
她凑到龙湖跟前道:“腿给我看看。”
龙湖没什么反应,只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或许有一丝抗拒,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木念没耐心跟他耗,直接上手。
她小心翼翼地卷起龙湖那已被血和泥土浸染得发硬的裤腿。
当伤口完全暴露在木念眼前时,纵使有心理准备,她的心还是猛地往下一沉。
伤口的周围肿得老高,皮肤绷得发亮,触手一片滚烫,那颜色更是不对劲,泛着一种不祥的青黑。
“感染了,又重复撞到伤口。”木念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声音沉重。
这兵荒马乱、缺医少药的年头,伤口感染足以致命,就算侥幸保住性命,这条腿多半也废了。
龙湖像是早已料到这个结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死不了。”
“嘴硬能当药吃?”木念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心里却是一阵发酸。
木念转过身,假装从怀里拿东西,实则是意念一动,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个装满灵泉水的水囊和取出了用灵泉水浸透的干净布条。
那泉水触手温凉,散发着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
“忍着点。”木念低声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清亮的灵泉水触到溃烂的伤口,龙湖浑身肌肉绷紧。
龙湖的身体如同拉满的弓弦,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硬是咬紧牙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
木念的手下不停,动作麻利而专注,用灵泉水仔细清洗着伤口和周围的污秽和脓血。
这泉水果然神奇,原本吓人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青黑的死气也被驱散了。
伤口虽依旧狰狞,但总算显出了一点生机。
龙湖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木念熟练的动作,看着她手中那仿佛蕴含着生机的布条。
他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深探究,但他终究什么也没问。
在这个人人都有秘密的世道,追问底细往往意味着危险。
处理完伤口,木念又把干粮分给各位。
硬邦邦的饼子放进嘴里,就着灵泉水往下咽,每个人总算恢复了几分力气。
夜深露重,林子静得吓人,偶尔几声不知名的夜枭怪叫,听得人心发慌。
柳氏搂着小柔,眼皮直打架,不敢真睡死。
木念守在一旁,耳朵竖着,留意四周动静。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保命的手枪。
龙湖合眼靠在树上,呼吸平稳,木念知道他醒着。
“那些黑羽卫,”木念低声开口道,“真是冲你来的?”
龙湖眼也没睁,出声:“或许是冲我来,也可能是冲别的东西来的。”
“别的东西?”木念自言自语。
木念想起黄河决堤的传言,心里隐隐发沉,出声:“比如……人为扒开堤坝,淹掉某些证据?”
龙湖倏地睁开眼,黑暗中,目光锐利得像刀子,出声:“你倒敢想。”
“不然皇帝老儿的私兵,偷偷摸摸跑这荒郊野岭干什么?”木念哼了一声道,“总不会是来游山玩水的吧!”
龙湖沉默片刻,才道:“知道太多,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