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吱呀呀往前走,木念推得手臂发酸。
太阳升起来,晒得人头皮发烫。
路上人越来越多了。
起初是三三两两的人,背着破包袱,低着头赶路。
后来变成一群一群的人,拖家带口,个个面黄肌瘦。
这些人的眼神都空荡荡,看着叫人心里发毛。
柳氏把木柔搂得更紧了些,小声说:“念儿,这些人……”
“都是往北走的。”木念声音低沉,手下使劲,推着车避开一个坑。
车轮还是颠了一下,龙湖闷哼一声,扯到伤口,额上又冒出冷汗。
木念瞥见龙湖为忍疼咬紧牙关表情,速度放慢了些。
她从怀里摸出水囊,递给母亲道:“娘,分着喝点水。”
水囊里灵泉水能提起精神。
龙湖接过水囊时,指尖无意擦过木念的手背。他动作顿了一下,才仰头喝了几口。
那水入喉清甜,一股暖流散开,龙湖的腿上剧痛又轻了很多。他垂下眼,默不作声地将水囊递还给柳氏。
路边的景象越来越凄惶。
有个干瘦的老妇坐在土坡上,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不哭也不动。
还有个汉子疯了似的用手刨着树根,指甲都翻了,血糊糊的。
木柔吓得把脸埋进柳氏怀里。
木念抿紧唇,只用力推车。她得尽快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弄点吃的,再看看龙湖的腿。
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他们跟着零星几个灾民,拐到了一条干涸的河沟旁,想找点阴凉处休息。
河沟里早已挤满了人,或坐或躺,哼哼唧唧的声音不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馊臭味。
木念把板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坡上,没下去。
“娘,你们在这等着,别乱走。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木念把短鞭塞给柳氏道,“拿好。有人靠近,用鞭吓他们、大喊。”
柳氏紧张地点头。
木念又看了眼龙湖。他靠着车板,闭着眼,像是睡了。
木念没多说,转身快步走下坡,身影很快消失在乱石堆后。
木念找个没人看见角落,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几个杂粮馍馍和肉干,又用水囊装满灵泉水。吃食不敢多拿出来,怕扎眼、引怀疑。
等木念快步回来时,发现坡上情况不对。
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围住了她们的板车,柳氏正拿着鞭子,手抖得厉害,挡在车前。木柔吓得直哭。
“就讨口吃的,大娘,行行好……”一个男人哑着嗓子说,眼睛死死盯着板车上的包袱。
龙湖已经睁开了眼,他一只手悄悄摸到了车板下垫着的一块尖石。
“干什么。”木念厉喝一声,几步冲上前,把母亲拉到自己身后。
木念把手里的布包砸向那几个男人道,“就这点吃的,拿了滚。”
馍馍滚落在地上。那几个男人一愣,立刻扑上去争抢,打作一团。
木念推起板车就要掉头。
龙湖忍痛坐直,抓稳了车沿。
“等等。”龙湖极低地喊了一声。
木念动作一顿。
龙湖声音压得只有木念能听见:
“右边,那棵枯树后面,有人盯着。从城里就跟出来了。”
木念心头一紧。她装作整理车上的包袱,眼角余光扫向右边。
果然,远处一棵光秃秃的老树后,有道黑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