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救火的喊声这边刚落那边又起,杂乱脚步声啪嗒啪嗒响个不停。
木念紧贴着墙根的阴影快走,心咚咚直跳,不是怕,是急。机会就这一下,错过,她们娘仨可真就完了。
她猫着腰,沿着早就摸透的那条最偏僻小路,使劲往娘住的房子方向跑。风裹着烟灰味刮过来,呛得人喉咙发干。
她娘和妹妹就是被扔在破屋里,又潮又暗,侯府的那些人,压根没把她们当人看。
木念一口气跑到门前,左右张望见没人,轻手敲门。
“谁?”炕角传来一道虚弱带着警惕的声音,是妹妹木柔,吓得声音直发颤。
“是姐。”木念压低嗓音。
木柔开门后,木念急忙凑到炕边。
油灯的光昏昏暗暗,只照亮一小块地方。她娘柳氏昏沉沉躺着,脸上没一点血色。
木柔紧紧攥着娘的手,瘦得脸上就剩一双惶惶不安的大眼睛。
“念儿,真是你?”柳氏勉强睁开眼,气若游丝。
“娘,是我。”木念鼻尖一酸,硬是把眼泪憋回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咱们得走了,就现在。”
木柔一把抓住木念的胳膊,问道:“姐,外头咋这么乱?”
“没时间细说,我放了把火,他们乱着呢!咱们就趁现在走。”木念语速飞快。
木念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里头是灵泉水,出声:“娘,你快喝两口,提提力气。”
她托起娘的头,小心喂了几口。柳氏迷迷糊糊,还知道往下咽。
木念又把葫芦递给妹妹道:“你也喝点。”
木柔乖乖喝了两口,眼睛顿时亮了点,问道:“姐,这水……”
“别问,赶紧的。”木念打断她,利索地从炕洞里拽出个提前藏好的包袱,里头是三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还有半盒发黑的胭脂。
木念帮着娘撑起身。柳氏喝了水,真攒出些力气,咬着牙颤巍巍地自己换衣裳。木柔也赶忙脱下那身旧的细棉裙,换上粗布衣。
三人互相搭着手,很快穿戴整齐。木念抠了一大块黑胭脂,不由分说就往娘和妹妹脸上、脖子上抹,自己也抹得黑一道灰一道。
木念出声:“走。”
木念一手搀住娘,一手紧握妹妹的手,侧耳听听外头的动静,拉开门。
冷风混着远处的叫喊一下子涌进来,三人缩着肩膀,紧贴墙根,一步步往西边挪。
木念记得,侯府西边有个早就废了的角门,门轴锈得厉害,平时根本没人走,那是她们能走出去的唯一活路。
这一路走得心惊肉跳,好几回差点跟匆匆跑过的家丁婆子撞个正着。
有一回,一队人提着水桶大呼小叫地从前面路口冲过去,木念赶紧拉娘和妹妹蹲到一丛枯灌木后头,大气不敢喘。
等人跑远了,木念才觉出手心里全是冷汗。
娘靠在木念身上,喘得厉害,仍硬撑着迈步。木柔死死拽着她的衣角,手指都在发抖。
“娘,再坚持一下,快到了。”木念低声说,又把葫芦递过去让娘抿一口灵泉水。
越往西越荒凉,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没人打扫。火光和喧闹被远远抛在后面,只剩下冷风刮过枯枝的响声。
终于,那扇破旧的角门就在眼前。木门歪斜着,爬满了干枯的藤蔓。
木念刚松半口气,却猛地刹住脚步,一把将娘和妹妹拽到一截破墙后头,死死捂住她们的嘴。
角门旁边的阴影里,竟然站着两个人。
看打扮是府里的护院,正凑在一起低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