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建林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能不能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刚把火烧旺,您那边就要撤柴?”
他很少用这种近乎质问的语气和上级说话。
但这次,他真的有点绷不住了。
这帮新兵蛋子,是他亲手从一百人里挑出来的。
他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才把他们那身虚假的骄傲给扒下来。
露出底下那点还算可塑的血肉。
眼看着就要进入最关键的打磨阶段了。
现在让他交接走人?
搞什么飞机?
谭建林心里憋着一股邪火。
“谭建林。”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的任务,是服从命令。”
“我不想把事情弄复杂,首长。”
谭建林捏了捏眉心,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现在心里很乱,非常乱。”
“这帮小子,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我刚把炉子生好,准备淬炼淬炼他们。”
“您一句话,我就得走人?”
“后续的计划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半途而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先回来。”
首长的声音不容置喙。
“回来之后,我会跟你详细说明。”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说完,电话里传来“嘟”的一声忙音。
挂了。
对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谭建林拿着手机,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在原地站了好几秒。
他脸上的表情,比刚才骂天狼他们的时候,还要难看一百倍。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才缓缓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他是一个军人。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哪怕这个命令再操蛋,再不合时宜,他也必须执行。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中的那股烦躁总算被压下去了一点。
第二天。
清晨的训练场,气氛格外压抑。
五十个菜鸟,笔挺地站成方队。
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昨天那种委屈和不甘。
取而代之,是一种平静。
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垃圾”的设定。
谭建林站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
今天的他,没有穿那身熟悉的作训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挺括的常服。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谭建林开口了,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一句话,让整个方队瞬间骚动起来。
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
难道……要被淘汰了?
五十个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安静。”
谭建林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刚刚还如同菜市场一般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
“我,要走了。”
他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宣布。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们的教官。”
“上面给我安排了一项新的任务,保密级别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