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子旧部悄接触(2 / 2)

白衣盗 囹咙 4089 字 1天前

陈望似乎看出了李致贤的疑虑,苦笑道:“大人不必疑心。草民……草民这般身份,这般过往,如同惊弓之鸟,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街面上多生了几副面孔,邻里间多了几句看似无意的打听,草民这心里……就安定不下来。”他顿了顿,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追忆的痛苦,“尤其是……尤其是最近京城不太平,茂儿爷……玉佩……让草民想起了很多旧事。”

李致贤心中一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草民知道,大人正在查茂儿爷的案子,也在查那枚玉佩。”陈望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草民人微言轻,本不该多言。但……但有些事,憋在心里十几年,如同毒虫啃噬,再不说出来,只怕要带进棺材里,死不瞑目!”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胸膛起伏着:“太子殿下……殿下他是被冤枉的!他仁厚宽和,心系百姓,怎会……怎会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老人的眼中涌出混浊的泪水,“那所谓的证据,都是……都是栽赃陷害!”

“当年查抄太子府,草民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翊卫校尉,但也看到了一些蹊跷。那些人……那些来查抄的人,像是早有目标,直奔殿下的书房和寝殿,对一些明显更值钱的器物视若无睹,反而对一些书信、印信格外‘上心’……还有,混乱中,我好像听到内院有孩子的哭声,还有……还有女人的尖叫,但后来官方的记录里,对这些却只字未提……”

陈望的话语零碎而混乱,充满了个人情感,但其中透露的信息,却与李致贤之前的某些推测隐隐吻合——太子案存在构陷的痕迹,而太子家眷的下落,可能并非档案记载的那般清晰。

“那枚玉佩,”李致贤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向核心,“老先生可知其来历?”

陈望抹了把眼泪,努力回忆道:“那玉佩……龙凤呈祥,是殿下大婚时,陛下亲赐,象征……象征嫡系正统,意义非凡。殿下平日并不常佩戴,多是重要典礼时才取出。太子妃……太子妃很是珍视。后来……后来殿下被废,府中大乱,那玉佩……似乎就不见了下落。官方记录说是罚没入库,但……但草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抬起头,恳切地看着李致贤:“李大人,草民知道您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茂儿爷……他专偷那些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这行事……这行事风格,不知为何,让草民偶尔会想起……想起殿下当年私下里对一些仗势欺人的豪强的那种憎恶……当然,这只是草民的胡思乱想,做不得准。”

陈望的话,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李致贤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茂儿爷的行事,竟能让太子旧部联想到太子的喜恶?这仅仅是老人情感上的投射,还是……暗示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陈老先生,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可再对第三人提及。”李致贤神色肃然,“你可知道,当年构陷太子的,主要是哪些人?”

陈望身体一颤,眼中闪过强烈的恐惧,他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他还是畏惧地摇了摇头:“草民……草民不敢妄加揣测。那些人……势力太大,太大……草民只想安安稳稳度过残生,今日前来,已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只求大人,若有可能,将来……将来能为殿下说一句公道话,草民……死也瞑目了!”

他不再多言,重新拉起兜帽,深深一躬,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书房内,烛火摇曳。李致贤独自坐着,陈望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太子旧案、龙凤玉佩、茂儿爷的行事风格……这些原本看似独立的线索,似乎正在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如果太子确系蒙冤,那枚象征正统的玉佩流落在外,是否意味着太子尚有血脉存于世间?茂儿爷针对贪官污吏的举动,是否不仅仅是为了劫富济贫,更隐藏着为父复仇、追查真相的目的?

这个推论太过大胆,也太过骇人听闻。但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茂儿爷对玉佩的关注,以及其行事中那隐隐超出普通义盗的针对性与目的性?

李致贤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秘密的边缘,再往前一步,便可能是万丈深渊,也可能是真相的曙光。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惊人的推论中时,赵干匆匆返回,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大人,刚收到消息。陈望……陈老先生在回家途中,穿过一条暗巷时……失足跌入废弃的沟渠,等被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李致贤猛地站起身,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失足跌死?

在这深夜?

在他刚刚秘密拜访过中枢令之后?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陈望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他这刚刚燃起的、微弱的线索之火,还未来得及照亮更多黑暗,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是谁?张世荣?第二鸿?还是……那隐藏在更深处的、与太子旧案息息相关、绝不允许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势力?

李致贤缓缓坐回椅中,书房内灯火通明,他却感到四周的黑暗,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他合拢而来。陈望用生命换来的零星线索,如同风中残烛,而那双在暗处窥伺、随时准备扑杀知情者的眼睛,此刻,又落在了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