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碎片的倒计时跳至【00:55:12】时，我攥着金色光球踏进了3层——还是熟悉的c界商业街，便利店的玻璃门泛着冷光，“三层虚拟陈铭宇”还靠在路灯下，手机贴在耳边，笑着跟电话里的小雨说“再等我十分钟，给你带草莓味的糖”。
我没敢靠近，只是躲在街角看着。他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糖纸是c界便利店的包装，和我记忆里小雨塞给我的那颗一模一样。风一吹，他的头发晃了晃，连指尖无意识摩挲糖纸的动作，都和我现实中紧张时的习惯分毫不差。
“他只是数据……只是数据……”我咬着牙给自己打气，伸手摸向金色光球——按0的说法，只要注入能量，就能毁掉3层的虚拟核心。可指尖刚碰到光球，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看到小雨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拿着两瓶草莓牛奶，粉色光丝比现实中细些，却带着同样的暖意：“铭宇？你怎么躲在这里？是不是等急了？”
我僵在原地，心脏像被攥住——这不是现实中的小雨，是3层的虚拟小雨，可她眼里的笑意、手里的草莓牛奶（我现实中最爱的口味），都真实得让我发慌。“你……”我张了张嘴，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虚拟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她不知道，我凭什么毁掉她的世界？
“发什么呆呀？”虚拟小雨走过来，把牛奶塞到我手里，指尖的温度和现实中一样暖，“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看日落了——你之前说想带我去河边看日落的，忘了？”
河边日落。这是我现实中没来得及跟小雨实现的约定，怎么会出现在3层？我攥着牛奶瓶，指节泛白，突然想起0说的“你们的选择是自由的”——难道虚拟层的记忆，也在跟着我的遗憾同步？
“我得走了。”我猛地后退，转身就往层级切换的入口跑，虚拟小雨的声音在身后追着：“铭宇！你去哪？糖还没给你呢！”那声音里的委屈，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狠不下心毁掉这里。
切换回10层时，眩晕感比之前更重，代码流在我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金蓝色。小雨（现实中的）赶紧扶住我，粉色光丝往我额头探了探：“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在3层遇到什么了？”我看着她的脸，突然不敢确定——她眼底的担忧是真的吗？她会不会也是某个层级的虚拟体？我是不是早就被困在递归里，现实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安全区”？
“我们去7层看看。”我甩开她的手，几乎是逃着冲进7层——还是a界的控制室，“七层虚拟陈铭宇”正趴在图纸上画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他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招手：“你来得正好！我刚设计好代码花田的图纸，你帮我看看，这样种是不是好看？”
图纸上画着成片的代码花，花丛中间留着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是个小亭子，亭子里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像极了我现实中想和小雨一起种的星星草田。“你为什么画这个？”我走过去，手指碰了碰图纸，纸页的粗糙感真实得可怕。
“因为小雨说喜欢啊。”七层虚拟陈铭宇耸耸肩，眼里满是温柔，“她说想在花田里晒太阳，我就想给她画出来——对了，你是不是也有想一起看花的人？看你的样子，好像有心事。”
我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书架，书桌上的画笔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这声音、这触感、这对话，都和现实没有任何区别。我突然想起一个办法——痛苦。现实中的痛苦是真实的，虚拟的应该不会疼吧？
我抓起地上的画笔，笔尖对着掌心狠狠划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血珠慢慢渗出来，染红了掌心的代码线。我盯着伤口，心脏狂跳，等着看它会不会像虚拟数据一样消失。可几秒钟过去，伤口还在，疼痛还在，甚至连血珠的颜色、流淌的速度，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你干什么！”七层虚拟陈铭宇赶紧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动作熟练地帮我包扎，“再烦也不能伤害自己啊！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们是……”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我们是同一个人，对不对？”
我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连痛苦都不能区分！那什么能区分？掌心的创可贴是a界的款式，和现实中的不一样，可疼痛是真的；3层的草莓牛奶是虚拟的，可暖意是真的；7层的图纸是数据，可温柔是真的。
“我得回去……我要回现实……”我喃喃自语，胡乱点击电脑碎片的“返回”按钮，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不是新世界的废墟，是a界的代码罩前，我举着黑色长刀，小雨缩在罩角，粉色光丝快撑不住了。
“铭宇！快想想办法！代码罩要碎了！”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我记忆里a界的场景一模一样。我握紧长刀，却突然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又一个层级——如果这是a界的过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这是虚拟层，为什么小雨的眼泪是热的？
“不对……这不是真的……”我摇头，再次点击切换——这次是b界的卡拉赞断墙，老张的断盾碎在地上，苏飒的匕首插在收割者的核心里，“我”浑身是血地抱着小雨，她的治疗杖还在亮着。
“别睡！小雨别睡！”“我”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我现实中在b界的绝望一模一样。我走过去，碰了碰“我”的肩膀，他居然转过头，眼神里满是血丝：“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快帮我救小雨！她快撑不住了！”
我后退一步，电脑碎片从手里滑落，屏幕摔在地上，裂纹蔓延开来，所有层级的画面都在裂纹里闪烁：1层的战斗、3层的日落、7层的花田、a界的代码罩、b界的断墙……还有新世界的废墟，无数个“我”和“小雨”在画面里笑着、哭着、战斗着，每个场景都真实得让我分不清。
“哪个是真的……到底哪个是真的……”我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耳边全是不同层级的声音：3层小雨的“铭宇别跑”、7层虚拟陈铭宇的“帮我看图纸”、a界小雨的“快救我”、现实小雨的“你怎么了”……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得我头疼欲裂。
我突然想起之前修改重力时的眩晕，想起销毁虚拟核心的任务，想起苏飒和林晚还被困在废墟下——我不能再陷下去了！我得找到区分的办法！我猛地站起来，抓起地上的电脑碎片，狠狠往掌心的伤口按去——更剧烈的疼痛传来，血珠沾在碎片上，屏幕上的层级画面突然闪了一下，只有“新世界废墟”的画面还亮着，其他层级的画面都变成了雪花纹。
“现实的伤口……能影响虚拟画面？”我眼睛一亮，赶紧又按了一下——果然，雪花纹更浓了，只有新世界的画面还稳定。我刚想松口气，碎片突然发烫，屏幕上的新世界画面开始扭曲，便利店的店员变成了3层的虚拟店员，绿萝大树的金光变成了7层的代码花颜色。
“不……不！”我绝望地扔掉碎片，碎片摔在地上，彻底黑屏。掌心的伤口还在疼，可眼前的景象却在慢慢变化——一会儿是新世界的废墟，一会儿是3层的商业街，一会儿是7层的控制室，我像被扔进了一个不断旋转的万花筒，每个画面都是“我”的经历，却没有一个能确定是“真”。
“铭宇！铭宇你醒醒！”有人在摇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看到小雨的脸，粉色光丝在我眼前晃着，带着焦急。可我不敢碰她，怕一碰到，她就会变成3层或7层的虚拟小雨。“你是谁……”我声音发颤，“你是真的小雨吗？这里是真的新世界吗？”
小雨愣住了，粉色光丝慢慢垂下来，眼里满是心疼：“我是真的小雨，这里是真的新世界……你看，你的手还在流血，我们之前一起种的星星草还在，苏飒和林晚还在等我们救……”她拉着我的手，往废墟深处走，指着不远处的绿萝大树——树干上的金光虽然弱，却还在跳动，树下的星星草冒出了嫩芽，是我们之前一起种下的。
我盯着星星草，突然想起种它时的触感：泥土的湿润、种子的坚硬、小雨指尖的温度……这些细节，没有一个虚拟层能完全复制。可刚升起一丝希望，身后突然传来代码流的声音——10层的金色代码流居然追到了这里，在废墟上空织成一道光网，把我们罩在里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光网里闪烁的层级画面，又看着掌心的伤口，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或许根本没有“真”和“假”的区别，每个层级都是“我”的一部分，每个世界都是“现实”的一种可能。0说我是“唯一的真实体”，或许只是他的谎言，他只是想让我亲手毁掉自己的其他“可能”。
倒计时还在脑海里跳：【00:48:07】。代码光网越来越近，核心漏洞的黑色能量也开始往上涌，我站在光网中央，看着身边的小雨，看着远处的绿萝大树，突然不知道该往哪走——是继续找“真实”，还是接受所有“可能”？是毁掉虚拟核心救苏飒林晚，还是放弃任务保住其他“我”？
掌心的伤口还在疼，可这疼痛，已经分不清是用来区分现实的工具，还是被困在递归里的证明。我抬起头，看着光网里无数个“我”的脸，他们都在看着我，像在等待一个答案——而我，却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搞清楚。
就在这时，代码光网突然裂开一道缝，一道紫色的光飘进来——是初代开发者的能量！光里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所有现实，都是意识的选择——你信哪个，哪个就是真。”
我盯着纸条，突然愣住了。意识的选择？难道“真实”不是客观存在，而是我自己的相信？可没等我想明白，核心漏洞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黑色能量冲破了光网，直奔我们而来——我该相信哪个“现实”？该做出哪个选择？
我握紧小雨的手，金色光球在怀里重新亮起，却不知道该把能量注入哪里。身后的代码光网还在闪烁，眼前的黑色能量越来越近，我站在“真实”与“虚拟”的边界上，第一次觉得，或许永远都找不到答案，只能在选择中，守住自己认为“真”的东西。可这“认为”，又能撑多久？